赌徒(9)

池纯便不说话了，静静地坐在一旁观察着江行舟的情况。

没多久，江行舟的肩微微颤抖着，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响，他都没拿出来看，直到车停下来时才恢复如常。

池纯扭头看向窗外，当做什么也没看到，提醒江行舟：“到家了。”

话音刚落，她便听到了开门声。

没有池纯发话，开车的小贾不敢动，他等了一会儿，从车内后视镜观察池纯的神色，小声问池纯：“这是...怎么了？”

池纯叹息一声关上门，“回去吧。”

池纯接手江行舟前查过他的资料，江行舟高中时的时间线有点不对。

江行舟录取通知下来后消失了半年，这半年他没在娱乐圈里出现过，也没去学校。

池纯觉得奇怪，花了许多时间都没查出来江行舟到底去了哪，好像查无此人一般。

江行舟一到家便冲进了洗手间，扶着水池干呕了好久。抬起头时他在镜子里看到了面色苍白的自己，好像看到了八年前的自己。

他脱了衣服站在花洒下，洗了一个小时才肯出来。

出来后手机又在响，他拿起手机看联系人，是阮末棠，他便接通了电话。

手机那头传进来阮末棠略有焦急的声音：“你怎么不接电话？你在哪？”

江行舟头痛地像是要将他撕扯成两半，他深呼吸了一会儿，故作轻松地说：“阮先生，合同里好像没有说要向你报备行程吧？”

阮末棠沉默了一会，问：“你还好吗？”

“嗯，挺好的。我累了，挂了。”江行舟将手机静音，然后拿出药箱，从里面找出几片药吃。

宋遇安的脸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耳边一直回响着宋遇安叫“舟舟”的声音。

江行舟躺在床上，用枕头盖住头，却还是能听到，他很烦躁地叫嚷：“你能不能不要再说了！”

但并没有安静下来。

这时候他又听到有人叫他“江行舟”，他愣了一下，拿开枕头坐起来，看见阮末棠正站在房门处。

江行舟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便叫了一声阮末棠的名字以辨真假。

“是我。”

江行舟眼前忽然一片模糊。他感觉到右脸上淌过一股热流，神经忽然崩溃，莫名其妙的酸楚涌上来。

阮末棠上前两步，江行舟忽然后退，以一种防备的姿势赤脚站在地上，说：“你别过来！”

阮末棠便站在那不动了。

过了一会，江行舟似是刚反应过来一般，斥责他：“谁让你进来的，出去，快给我出去！”

江行舟走过去隔着枕头将阮末棠推出去锁了门，他没了力气，便就地而坐。

门外什么声音也没用，他静静地坐着发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流个没完。他没有太强烈的感觉了，但就是止不住地流泪。

过了许久，他的头才不疼了，体力也恢复了一些，便扶着墙站起来。

江行舟打开门，看见阮末棠在门外靠墙站着，他扯出一个还算看得过去的微笑，有气无力地说：“阮先生，我困了，你回去吧。”

阮末棠没再问他如何了，只问他饿不饿。

江行舟想说不饿，但肚子不合时宜地叫起来，他尴尬一笑。但他面前站着的是阮末棠，便觉得也没那么尴尬了，“是有点饿。”

他以为阮末棠是要带他出去吃，便说：“我不出去吃饭。”

“不带你出去吃，我会做。”阮末棠见江行舟还要拒绝，又说：“我不下毒。”

江行舟淡淡一笑，“冰箱里不一定有东西。”他走出房间，打开冰箱，里面只有一些蔬菜和面包。

“这能做什么？”江行舟让开身子，让阮末棠看。

阮末棠思索片刻，说：“做炸酱面吧。”他拿出一袋意面，还有几个鸡蛋和只剩下一半的黄豆酱。

江行舟将厨房交给阮末棠，自己回房间整理乱糟糟的床铺，手却逐渐握紧，他跪在地上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试图将过去的事赶出脑子。

阮末棠做好面后，江行舟正坐在沙发上像个没事儿人一样看电视。江行舟闻到了香味，看着阮末棠说：“把饭端到这里。”他指着茶几，“我一般不在餐桌上吃饭。”

阮末棠顺着他的意。

江行舟吃得还是不多，意面吃了半碗就没了胃口，他看了一眼阮末棠，又强行吃完了。

第4章

这一晚江行舟睡得很不安分，梦里的场景一个接着一个，像是要把他这二十多年的生活重现一般。

他觉得身上忽冷忽热的，然后看见了宋遇安的脸，他便被惊醒了。

落入眼中的天花板不是他房间的，他想要抬手，却感觉到一阵刺痛。他这才意识到这里是医院，他正在打点滴。

池纯走进来，看见他醒了，便问他要不要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