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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俗恐怖]十日连丧(13)

作者: 一山钩月 阅读记录

一条鱼掉了出来。肚子上被横拉开一条口子,肚子里都被掏空了,可它还在抽搐,在地上弹动,鱼目痴愚地盯着你们苍白的脸,似乎内脏才刚刚被取走,它还没有感觉到死亡的来临。

你们沉默着看着它在抽了几下,不再动弹了。

你下了床,穿上拖鞋,拎着死鱼的尾巴,另一手拿着脏兮兮的枕头,一路走出卧室。你脑子里什么也没想,很麻木地把死鱼扔进厨房放垃圾的铁桶,把枕头塞进去年新买的洗衣机里。没有按启动键,你立在洗衣机前头,发了很久呆,冷风穿堂而过,在你耳边窃窃私语,你打了个冷战。

你洗洗手,回到卧室。

“睡吧。”你说。

睡吧,睡吧。不要去想这些事情了,不要让恐惧和恶心侵蚀你的内心,不要让你的夜晚充斥梦魇的折磨,不要让你自己在日后回忆起今天时只能想起死鱼的眼睛,想起浓重的血腥和腐臭,从你的口腔蔓延到你的头发,别去想这些,你应该想起你和朋友对于未来的设想。未来会很好、很光明的。

明天早上要洗头。你对自己说,然后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听着朋友故作镇定的呼吸声,拥抱近在咫尺的黑甜睡意。

【第二天结束】

第10章

起床后,你开始洗头,机械地重复清洗的动作。虽然理智知道昨晚短暂的接触不至于让你的头发残留什么血迹,你还是在水流底下消磨了很长时间。你心里知道,这不是为了洗去物理上的脏污,是为了祛除不详的征兆。

早餐时妈妈问了句洗衣机里的枕套,你只说是昨晚流鼻血了,朋友低头咬着煎鸡蛋,一言不发。吃完早餐,或许是想改善心情,你们不约而同地决定去村子里闲逛闲逛。

有了昨天的凄惨记忆,今天你是压根不想带上任何容器了。那个被你洗了几百次的保温杯倒置在窗台上,无声地预示着什么,你没看它,拉着朋友的手跃出家门。

你老家没怎么开发,村子里的风光很好,南方村落,水流曲折,草木葱茏,偶尔有哪家养的小动物乱窜,乡村野趣,目不暇接。以前村子里只有木板桥,去年还盖了个石桥,横在河上,倒影在水中一道弯弯的倩影。

今天太阳好,有不少老人在自家门口聚在一块儿聊天,或者在院子里撑起桌子打牌打麻将。也有青壮去田里看看,还有些小孩子在杂货店买圆卡趴在地上打着玩,互相追逐,在土路上伴着笑声跑过。

朋友看得很新鲜,握着你的手问个没完,一会儿这是什么一会儿那是什么的。你觉得这副样子的朋友更新鲜,一一耐心解答。就这样有说有笑,好像你们没有遇到任何怪异的事情。

你们从桥上走过,河面上铺满了翠绿的水生植物,微风送来草木的气息。朋友又指着桥那边问:“那个小房子是什么?”

你看过去,桥头另一侧有个小小的、前后开门的白墙红瓦小屋,门前有一对小黄瓦狮子,竖一尊斑驳香炉。

你仔细回忆了一番:“土地庙吧?我爷爷出丧的时候,儿孙后辈都要捧着遗像绕村,绕到桥这儿,就一个个进去磕头,还要捐一枚硬币进去。应该是我们这边的习俗。”

你停了停,又指向另外一边的某座建筑,继续道:“那边那个院子就是村医务所,不过平时就两个医生,其中一个不坐班,是赤脚大夫,有空才来,另一个坐班,不过挺忙的,所以一般也不一定能遇上医生,平时院子里就不少病人聚着闲聊。”

“土地庙啊?”朋友似乎对这个更有兴趣,“去看看?”

“行啊,不过里面挺小的,也没什么好玩的。”

说着说着,你们走近土地庙,打算进去观览一番。突然,朋友拉住你,比了个嘘的手势:“等等,有人在说话……”

你脚步一顿,果然听见土地庙里有人说话的声音:“偷听别人说话不太好吧……”

“我听她们好像说到赵神婆……”

你和朋友于是悄悄停在门口,仔细听着里面的声音。

是两个女性的声音,听起来大概都在四十上下。其中一个说:“最近还做梦呐?”

另一个说:“唉,拜拜求个心安。”

“你家老人去年走的,今年还托梦?”

“谁说不是呢,也没病没灾的,活到老,丧也算喜丧,就这么一年,隔三差五就梦到。昨晚还梦到他就坐在我们家那把凳子上,也不说话,就盯着我看。最近村子里也邪乎,前天赵神婆那几只麻巧不还……”

“是怪。是不是老人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啊?”

“做儿孙的,啥心愿不帮着办啊,可老人就在梦里头也不讲话,就坐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