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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偏执皇帝的(32)

作者: 息霜 阅读记录

未及长大,成亲,儿女满堂,侍奉爹娘,便背井离乡,随远道而来的夫人去长安,进叶府,做了小公子身边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的侍女。

公子年纪虽小,心却顶善良。教她写字,踢蹴鞠,踢毽子。公子爱闹,翻墙上树,爬房揭瓦,每每钻狗洞,就陪着他一起,两个人出来一看对方,默契地捧腹大笑,都是狼狈花猫。

以为要这么陪着公子一生一世,天长地久做这叶府里闲散丫鬟。可后来公子远赴边塞,心生惶惶,于是爬上墙头,偶然瞥见明黄锦缎的青年。

因着对方相貌俊朗,仪表堂堂,是京城里少见的好样貌,正直逢春时节的女孩,难免多看了两眼。戏文里常说,周郎呀,一见误终生。

惴惴不安,茶饭不思。当那人再出现在将军府上,偷偷地,小心翼翼靠近,一如少时偷眼瞅那锦盒里的胭脂,不敢多看,只恍惚听见叶夫人喊:“陛下。”

两腿发软,忙不迭跑远。

以为黄粱梦破,大明宫里的圣人,却亲自来接她。茶米油盐粗茶淡饭里长大的女孩,龟缩于寒枝下、貌不惊人的小麻雀,忽地展开羽翼,成了凤凰。

人呐,总是不知餍足。有了胭脂,还想要锦缎披帛。想要成为他的妻子,也想做他唯一,三宫六院,三妻四妾,咬牙切齿,辗转难眠。

偶然听大臣感慨,陛下至今无后,不甘的心忽地燃起火苗。哪怕进宫足月,颇得圣宠,亦无夫妻之实,夙夜难寐。

乡下来的女孩,做了十年丫头,当了一个月的娘娘,笨拙地请他喝酒,看他睡着,爬到他身上,什么也没做,看着他瘫软那处,忽然想,陛下也许,不喜欢自己。

刺痛自心底蔓延,咬了咬牙,脱光衣服钻进他怀里。怀抱冰冷,全靠她闭上眼睛,去幻想哪怕一丁点儿暖意。

偶然想起小公子,远在边塞。若是他在就好了,她心想,她要问问小公子,要怎么做,才能让一个男人喜欢这个女人。

小公子自幼学诗书礼仪,博闻广识,他一定知道吧。

醒来,在帝王身边含羞带怯,秋水眸子泫然欲泣,泪珠将落未落时,听见那薄情的君王在身后叹息:“朕往后,好生待你。”

看不清他容颜,却笃信他承诺。

一场黄粱大梦,醒来掖庭空寂。挠着门,叫着骂,掏心挖肺,呕心沥血,恨他薄心无情背信忘诺,恨这世间待她不公。

呆坐窗前凝望黑暗,忽然想,为什么离开叶家,明明小公子答应,往后定为她寻良君,如果留在小公子身边,又何至于今日。

贪慕荣华,跬步皆错,悔得肝肠寸断。又一日,夜半惊醒,心想,那远在边塞、心地善良的小公子,她再也见不到了。

将叶小玉扶回房中。

巴掌大的逼仄屋子,恶臭弥漫,久违整理,也无人来打扫。叶十一端来自家屋里的烛台,将房间点亮。

疯女不闹了,呆坐着凝视虚空。她好像在做一场醒着的梦,醒来,埋藏在思念深处的小公子回来了,还是那般俊秀漂亮的模样,唤她名姓:“小玉。”

涣散的瞳孔深处,蓦然升起一点亮光。

开窗透气,叶十一拿了簸箕笤帚,锦衣玉食的少爷,常年在外,没少做粗活累活。将袖子绑起来,细致地清扫地面,杂碎摆乱的物器各归原处。

手背抹额,满头大汗。叶十一跑进跑出,摘了院子里伶仃牡丹,发带系作一束,轻柔地放进疯女手中。

疯女捧着牡丹,咧开嘴角,像是在笑。

叶十一隔三差五来照顾她。

叶明菀难得不赞同:“犯了错的妃子,再如何受陛下冷落,也容不得旁人染指。你这样,让陛下颜面置于何处。”

想不到以后该怎么办,只好抓紧现在。叶十一一边听阿姐教训,一边帮叶小玉梳理乱发,摇头干笑:“等他发现了,再说吧。”

叶明菀轻声叹气:“你啊,处处留情。”

小将军疑惑,不明白长姐何出此言,抿了下唇,过一会儿,才低声否认:“我没有。处处留情的…不是我。”

是那高高在上的圣人才对。

长安下了一场暴雨,天气陡然转凉。

叶明菀的风寒始终未好全,那天雨声沥沥,她卧在硬邦邦的竹榻上,连咳带喘,和这倾盆暴雨一样,不见消停。

叶十一从小玉那儿回来,忙完疯女那头,又衣不解带地照顾阿姐。掖庭里终年见不得外人,更遑论御医。得了病,也只有自己个儿苦熬下去。

咳声越来越重,叶十一自井里打水,点燃炉子烧热,放温了才为她端过来。

阿姐忙将捂嘴的巾帕塞到身边,叶十一佯装未察觉,由她喝了水,躺下去歇息,才蹑手蹑脚捡过那条巾帕,不用展开,便捉到一星鲜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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