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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篇猎奇冒险文[无限](332)

作者: 吃人说梦 阅读记录

“那我就理解为,你不想讲了。”郁臻起身,不忘将椅子复位,背对他道,“等你想说了我们再谈。”

病房的门被重重关上。

杜彧独自静坐了一会儿, 起立走到覆盖着铁格子护栏的窗边, 玻璃窗是磨砂的, 可以打开;他推开窗, 外面是一片树林,漫山遍野的青绿。

他伸出手感受风,大约是春天。

***

杜彧的记忆中,无论是任何时候,他都没有住院的经历。

他自小营养丰盛、体质优良,迫于各种原因常年锻炼,每年家庭医生会为他做全面体检;他不仅从没生过重病,连感冒也少有。他为人性格方面虽有瑕疵,但精神稳定,不会给自己的日常生活和他人带来麻烦。

在医学上,他算一个真正的健全人。

然而不管多么健全的人,一旦使其长期关在一个纯白的房间里,唯一能对话的物品是一棵小树;那这个人迟早会疯狂。

杜彧在这间说是病房实则更像牢房的地方关了一个月以后,大脑便呈现空白混沌的状态,反应和思考能力都比刚开始显得笨拙迟缓。

没人能忍受无端的监。禁。

不该是这样的,他不该在这里。

他试过发泄,比如呐喊、嚎叫、毁坏一切,他拔出塑料花盆里的小树,折断它、把泥土抹到地板和墙壁上;他撕开崭新的洁白床单,把枕头里蓬松的鸭绒抖出,让羽毛漫天飞舞。

最后筋疲力尽地躺在地上睡去。

但不管他做出何种荒唐癫狂的举动,当他醒来后,房间都会复原成干净明亮的样子。诡异的是他找不到一丝一毫清理打扫的痕迹,有次他为了试验,悄悄在床头柱身刻下了几道指甲印痕;等到第二天再看时,那些刻痕全部消失了。

这更像是有人趁他熟睡过后,把他搬去了另一个完全相同的新房间。

世界上不可能有两个一模一样的房间,即便是隔壁或上下层,那窗外的风景也该有位置、距离、角度等差异。而他待过的每一个房间,开窗后都是那片一模一样的树林。

他不禁要怀疑,外面并没有风景和树,只是全息投影搭配模拟天气温度湿度和光感的系统,为他营造的一场人工幻觉。

如果是这样,那么他待的地方就未必是医院了。因为除两名护工和医生外,他没有见过这栋楼里的第四人;没有听到过其他人的声音、脚步或名字。

要么是这栋楼的隔音效果极好、对病患的监管极为严格,要么是这里根本没有其他病人,只有他自己。

——为什么把我关起来?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得了什么病?

他无数次质问照顾他饮食起居的护工,可对方如同聋哑盲人,对他的需求、失控、愤怒视而不见。

在某一个数不清日子的清晨,杜彧最后一次叫住了从小窗送进早餐的护工,说:“我要见医生。”

为什么他不在崩溃之前就提出要见医生的要求呢。

因为他坚信不疑:怀揣着某种目的的人不是他,是假扮医生的郁臻;所以对方一定会主动来见他。他非常肯定这一点。

——也正是他的盲目自信,导致了如今的结果。

这场互相消磨耐性的较量中,是他先认输了。

***

还是那张桌子,相同的座位。

郁臻照样一副医生装扮,眼眸乌润,耳后的发梢微翘,皮肤净白,脸颊发粉,不止不像医生,也不太像成年人。

“怎么样,你想得起来自己是谁吗?”

杜彧:“那是自然。”

“嗯,说说看呢。”郁臻的右手指伸进口袋,这次掏出的不是圆珠笔,是一根棒棒糖,包装纸上印着黄色柠檬。

当着他的面,对方撕开糖纸含入糖果,鼓着半边腮帮子,盯了他半晌,见他不开口,敲桌子道:“快说。”

杜彧失笑道:“你究竟想要我说什么。”

“说说你的家庭、成长经历、私生活……等等,关于你的一切。”

“你难道不认识我吗?”

“是我在问你。”郁臻作势要走,“不说就算了,下个月再见。”

杜彧:“等等。”

郁臻坐回来,嘴里包着糖笑了笑,弯弯的眼睛瞧着他。

杜彧仰着脖子,凝望了天花板许久,娓娓道来:“我出生于单亲家庭,不知道我的生父是谁,我基本算是姐姐带大的;后来灾难来临,我们跟随多数人逃亡,并一路幸存,活到在峡谷定居,我……”

郁臻蹙眉摇头道:“不,这个不是你。”

杜彧屈起的食指关节蹭了蹭眉心,重新道:“我们初次见面是在一家咖啡厅,从我一进门起,你就躲在杂志后面偷看我;我坐下之后,你过来和我搭讪……再然后,我们住在一起,你有一群很吵闹的邻居,邀请我们一起去鬼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