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零港湾(288)

他从回到谢家开始，讲到本科复学，再到三年研究生生活，以及每年寒暑假是怎么消磨的，最后是金阳智控的建立，入海川上班等等。他讲的多半时候，易颜都静静听着，并不出言打断他。只有讲到每年寒暑假必定有一大半时间都在户外徒步时她问了一句：“你那么喜欢户外啊？”

“我虽然在雁城长大，但在雁城，除了秦楼我没有别的朋友，也不喜欢呼朋唤友的热闹场面。我父亲走了，我妈也在谢家过日子，家里便没人了，阿楼又要上班，我待在家里也没意思，不如四处走走，感受一下大自然……”

可是那个时候，阿颜过得很难吧？上官聿南在心里说。每次想到现实如此，他就觉得是一种罪过。但易颜不喜欢听这些，他自然也绝口不提。他继续跟她讲他的导师如何厉害又如何地妻管严，讲徒步过程中见到的美丽风景和发生过的意外，讲公司建立之初因为经验缺失而出现的搞笑事件……

他的声音不高，语速也不快。易颜听他讲着，看到他食物快没了就给他拿一点，水没了就给他添上。吃得差不多了，就靠在椅子上听他说。天色，在不知不觉中暗了下来，直到天边的最后一抹霞光也在青山后消失不见。华灯一盏一盏亮了起来，庭院里的太阳能灯也亮了起来，发出柔和的光，把整个庭院笼罩在一片柔和之中，包括上官聿南和易颜，以及秋儿和大风睡的帐篷。

入夜之后，风一直在吹，凉爽而舒适。

除了上官聿南的话音，还可以听到水池边滴水观音巨大叶片在风里拍打的声响，以及池中锦鲤突然转身摆尾击出的水花声。

入夜之后，这里很安静。

“我原先以为不在海川上班了会轻松许多，刚开始也确实是。可后来慢慢发现，在金阳上班事情不知不觉就多了。真是好多事，你不理它就没事，一理它，事情全都出来了。豪哥很厉害，也很能给我派事情。这不，八月初我要带人去上海参展，就是他给我弄的事。”

易颜：“你还有周末休，就知足吧！”

“妈妈……妈妈……”突然秋儿的声音传来，帐篷里有了动静。易颜立即起身去查看，却是秋儿在说梦话。秋儿大概是抱着大风睡的，出了一身汗。大风见易颜过来，走出了帐篷，又趴到了水池的栏杆边上看鱼。

那种专注，若是没有秋儿在，易颜怀疑它能在水池边趴一天。

“醒了吗？”上官聿南跟在易颜身后问。

“嘘——”易颜赶紧要他小声：“没醒，说梦话呢！我去拿毛巾给他擦擦，你要不吃了就收了吧。炉子你收，桌上的我来整理。秋儿再让他睡会儿，等下溜大风的时候再叫他。”

“好。”上官聿南听从指挥。

给秋儿擦了汗之后，两人一起将各种食材、调料收拾放回了厨房，垃圾整理好放到了路外面的大垃圾桶里。回头来，易颜准备清洗餐具，上官聿南说你洗我清。两人围上围裙正要开工，瑛姨回来了，连忙将易颜手里的盘子夺了下来，把他俩赶出了厨房。

上官聿南在前面哇哇叫：“瑛姨，我好不容易要表现一回，你赶我做什么~”

瑛姨不听他的，仍把他推了出去：“要表现下回我请假你再表现。”

两人出得大厅来，易颜说：“不如这就去溜大风吧~”

上官聿南看着仍在熟睡的秋儿，问：“要把他叫醒吗？不如让他睡？反正瑛姨在家。”

易颜想想，同意了。转身进屋跟瑛姨交待好，才出来给大风套上牵引绳同上官聿南出了门。

大路外面，是一片真正的池塘，挺宽，少说也得有七八个足球场那么大。被人做成了钓鱼塘，对面有条大道，路灯整齐地亮着，映在仅有微波的湖面上看起来夜色阑珊。整个区域被围墙包围着，水边都围上了栏杆，可供钓鱼的地方，遮阳伞已经收了起来。远处，还有几个人在挑灯垂钓。

易颜牵着大风不知道往哪儿走，上官聿南指着一条小路说：“走那里，那边有个入口，我们转一圈。以前我父亲在的时候，也喜欢在这里钓鱼，小时候我和秦楼也爱在这水边跟着他钓。”

“可以进去吗？”易颜指着围墙问。

“可以，我能开门。这池塘原是村里的，我父亲在我10岁的时候承包了30年，后来直接买下来了。所以，我也是算是塘主了，哈哈……”上官聿南和她并肩行走着，跟她讲与这池塘有关的记忆：“其实最开始就一烂泥塘，当时我爸想养锦鲤来着，也确实养过，后来没时间搞，就租给外地人养鸭子、养鱼了……”

湖边的风比院里的风还大，更凉爽，越走得近，越能闻到水腥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