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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笑嫣然短篇小说集(10)(21)

我学小贝,给了新堂温柔的一拳,说,我今天就喝啤酒。

童萧新堂面面相觑。

结果我半杯酒下肚脸就开始发烫,童萧快活地揽着我的腰,啧啧赞叹,姑娘,你脸红的样子真可爱。

新堂做呕吐状,抽身进了吧台招呼逐渐多起来的客人。稍后小贝也推门进来,像见了恐龙似的喊,栀子你喝酒了。

我做了个鬼脸。小贝说童萧,栀子从来不喝酒的,想必今天是为你破了戒,你必须,好好待她。必须。全然一种命令的口气。我侧头看见童萧揶揄的笑。

那一晚,童萧在送我回去的途中狠狠地吻了我,一边还咬着牙说,我会好好待你,一定会。我被他吻得有些失重,眼泪刷刷地落了下来,一颗一颗像即将死亡的流星。

童萧,激烈得让我害怕。

5

我眼看着陈寒一个又一个地换着身边的女子,心里酸酸涩涩的。应该是不爱了我想,可怎么还是会局促,还是会想念那个温暖的后背呢?小贝分析说,一旦爱过,便会在身体里埋下不大不小的伤,结了疤,总还是在的。

我将信将疑。

毕业前夕,我重又在一个浓雾的清晨看见陈寒,笑容明媚。他问,去哪里?我载你一程。

我多想如从前般欢快地跃上他自行车后坐,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迎风开花。可我好象幻觉自己都老了一截,再不是那么幼稚的孩子,我摇头,说我就去办公室,谢了。

陈寒离开之后,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小贝说得没错,于他,我已不再期待任何了吧。

记不得是什么原因去找小贝。她耷拉着脑袋把门拉开了一条缝隙,我就看见沙发上凌乱的衣衫。童萧在我的视线里,一闪而过。

我又一次眼睛失明耳朵失聪,啪地一声把门踢开,所有欢爱过后的痕迹,光天化日,我笑了,他哭了。

栀子,对不起。

我茫然地转身,小贝自始至终沉默着不看我一眼。我仿佛又听见她说,宝贝你要多快乐。

可我的眼泪刷地就下来,从楼道里一梯一梯往下滚,一直到新堂的酒吧,我的眼睛就肿得像搁了两个西红柿。

栀子,他们原是早就有瓜葛的。新堂递出纸巾,我的手悬在半空。

什么意思?

很久以前,童萧就喜欢小贝。

很久以前,这话说起来像长篇故事一样扣人心弦。我断续回忆,初识童萧时,他颓然的口齿间是存在着一个女子的。那份爱,让他心动到心痛。只是我没想到这两个人的演技都如此出色,能在我面前掩饰得滴水不漏。

栀子。新堂欲言又止,我近距离地望着他狭长的眉眼,叹息过后迅速离开。我只是不愿,在任何人面前流露多少的悲戚或壮烈。

每经过一个红绿灯,我就猜想小美人鱼用声音换来的双腿有着怎样切肤的疼痛。她不说,我亦不说。总有一些事情,值得我们甘之如饴地沦陷,不足为众人道。低到尘埃里去,才是最完美的姿态。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我遇见陈寒,强撑下来的力气顷刻散尽。我一头扎进他怀里,手越发冰凉。

陈寒也不问我事情的原委,只任凭我把他的衣领弄出一团氤氲。然后他问,栀子,你还喜欢我吗?

我愣愣地,分不清自己是在点头还是摇头。

可我终还是和陈寒在一起了,像一个仰望摩天轮的孩子,总算乘坐上去。童萧没有再来找过我,好象彼此就是不曾有过瓜葛的人,从此两散。

陈寒拖着他的自行车拖着我,大路小路地窜。栀子,他说,原来能和你在一起是这般的快乐,我竟险些失去。我吃着杯子里的红豆沙冰,心一点一点地凉。总觉得这摩天轮转得太高,我有些目眩。恍惚还有童萧在南瓜马车上,哭丧着脸对我挥手。他说,你莫不是十二点的灰姑娘,过了时辰我就只能对你袖手旁观?

我被这样的幻觉弄得分不清方向。童萧,童萧,他难道至死都不给我半句的解释!

想起来觉得自己真神奇,和童萧在一起就对陈寒耿耿于怀,如今,和陈寒在一起了,竟又挂念起童萧来。

日复一日地深,日复一日地疼。

6

2003年5月15日,我经历了一场最深刻的擦身而过,看来,真的是注定的结果。

场面倒是平静,童萧迎面走过来,喊了一声,栀子,随即欲言又止。

我期待的,他翻天覆地的解释,硬生生藏得不着一丝痕迹。他的左手,我的右手,即使只隔了一公分,也只有擦身的距离。

童萧,他爱过吗,真爱过吗?我反复问自己,反复摇头。我们终是这样奇迹般地在一起,又奇迹般地分开。场面混乱不堪。

2003年7月19日,新堂打电话,约我去酒吧。

我从未觉得,夜间不营业的酒吧会如此像童话里的城堡,幽静,而寂寞。新堂说酒吧已经卖掉,他要回家。

犹记得小贝说新堂和家里的矛盾曾到过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我方领悟,这世间原来真的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新堂叹息,就算不是亲生的,总也是费尽心力把我养大,我又何苦太执著于血脉。

我盯着他,这样隐私的事情,你何以对我吐露?

新堂酸涩的,笑而不答。起身再为我兑了一杯新鲜的柳橙汁,我喝出里面浑浊的异味。

2004年1月3日,毕业五个多月,我换了三份工作,生活如爱情一样疲惫,百孔千疮。下午一点,我麻木地与陈寒挥手告别,看他的班机缓缓起飞,四年纠葛,一朝散尽。我们没有说相守或分手,仿佛一切都水到渠成,为了前途奔忙的孩子,终是要放弃年少时最最崇拜的爱情。

我走回宿舍,久违的小贝忽然出现在楼梯口。两个曾经相亲相爱的女子,眼波里死一般的平静。没有恨,亦没有爱。

她说,栀子,我不该那样对你。我茫然地笑。

我爱新堂,小贝说,自从知道新堂不是我的亲生表哥,我就爱了。我怔忡,你何以要对我说这些?

栀子,是你的出现让新堂走出了我的轨道,小贝不看我,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她告诉我,新堂看了我多久,就暗自爱了我多久。

竟然,还有新堂。我叹息,可除了他狭长的眉眼,酸甜的柳橙汁,我所记得的,还有多少。爱而不得的人,永远都是整场戏中最渺小可怜的一角。

对不起,栀子。和童萧的那件事,也是我故意的。我们不过偶然碰见,是我要求他送我上楼,童萧推说买了你最爱的椰子饼,急着送。栀子,我只是想,何以同自己有过纠葛的男子,到最后都成了你的俘虏。我不甘心。你知道,没有多少男人能拒绝一个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

我仍是茫然地笑,笑过之后,死死地怀念起童萧。暧昧的咖啡厅,灰姑娘的水晶鞋,和路灯下热烈的拥吻,那些甜蜜与疼痛的往昔,我们再回不去。

其实是那么深切地爱过,在这段纠葛行将就木的时候,我终于明白。

那么童萧,童萧你呢?你怎能这么轻易就灰飞烟灭了?我不要你的抱歉或永远,不要爱或不爱的誓言,只想你和我说一句,说一句再见。哪怕你忘记我头发的颜色,哪怕你忘记我的脸。 本书由TXT之梦(yxz0608)为您整理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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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你忘记我的脸 文 / 语笑嫣然

1

清晨,自浓雾里看见陈寒,骑了自行车停在我面前,对我说,上车。像救世的英雄。

我不动声色地笑。车跑起来的时候,我的心也跟着跑。陈寒的后背温暖得像个大火炉,烤得我的脸阵阵熨烫。

骑到教学楼下,陈寒说你先上去,快迟到了。

我扬眉,听见自己乐呵呵地说,没关系,我等你停了车一起走。

陈寒回过头看我,眼神里满是无奈的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