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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文豪(184)+番外

所谓“治国平天下”,也就是最大的出人头地了。

曾毓这首诗把大家心中所想都简单明了的点明出来,也难怪诸位读书人会面露向往之色了。

余柏林待众人回味一会儿之后,才笑道:“这倒是巧了,钟灵兄和本官做的是同样的诗。”

“长青也是《劝学》?”曾毓笑道,“那真是巧了。长青请。”

“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

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余柏林微笑,“与诸位共勉。”

余柏林吟诗之后,众人先是一愣,然后露出恍然之色。

曾毓笑道:“好你个长青,又另辟蹊径,倒显得我之诗作,太过浮华了。”

余柏林笑着摇头道:“钟灵兄那不是浮华,是实在。这场比试,就算平局吧。”

曾毓微笑不语,算是同意了。

其实两人诗作,若论雅致哲理,余柏林当更胜一筹;但若合乎此次场景,且对诸位举子的激励效果,曾毓则更胜一筹。若要说两人平手,倒也说的过去。毕竟评比方向不同。

诸位考官一听,也知道这两人并非真的比试,不过是将刚才沉闷气氛活跃一二而已,免得那些举子一个个不像是赴鹿鸣宴,倒像是奔赴刑场似的。

刘仪等人纷纷毫不吝啬夸赞之词。这倒也不是真拍马屁,两人诗才放在那,的确是整个大晖顶尖的一份,不愧都是大魁天下之人。

刘仪看了一眼宴会场中,那些举子忐忑神色少了许多,一些人脸上跃跃欲试,似乎两位上官的佳作让他们起了好胜之心。

哪怕比不过,好歹也想被两人夸赞几句。

曾毓见气氛已经炒起来,便道:“光是我两作诗也太没劲了些。刚你说鹿鸣诗没意思,那你何不定个题目,让诸位举子做一些有意思的诗出来?”

余柏林沉思片刻,笑道:“以诗会友,在座的举子皆是同榜,也算是友人了。多做些诗,也是雅事一桩,诸位意下如何?”

刘仪知道,余柏林和曾毓这是看出来场下举子对自己之前所做鹿鸣诗不满意,想要请愿重做,而给他们台阶下了。他忙道:“大人说得是,请大人出题。”

余柏林和曾毓表现的如此明显,在座举人又不是傻的,哪能看不出来,当即心怀感激道:“请大人出题!”

余柏林道:“既然要让众位举子显露一下真本事,那本官就出一个你们肯定都曾经做过的、感触最深的诗给众人品鉴品鉴。”

“内容为,读书。关于任何读书的心得体会皆可。”

余柏林话音刚落,众人心中皆哗然。

当然,这种内容的诗,的确是每一个读书人多会做的。毕竟对于“读书”这件事,既然是“读书”人,那么他们的体会自然最深。情之所至,自然有所感悟,便写成诗作了。

余柏林此次出题,选了几乎所有人都做过的内容,相当于就是让他们拿出最好的一首诗出来,让众人评比评比了。

片刻之后,解元吴怀还在沉思,易经魁郭祝先起身道:“学生先来。”

“读书不觉已春深,一寸光阴一寸金。

不是道人来引笑,周情孔思正追寻。”

“好!”众人纷纷叫好。

这首诗写了郭祝用心读书,连春天快过往都没有察觉到,若不是路过之人的笑声,他沉浸在读书中,根本不会注意到周遭。其惜时如金、潜心求知之意,可见一斑。

曾毓笑着点评道:“此诗可见易经魁读书之刻苦。”

郭祝抬手躬身道:“学生惭愧。”

有郭祝开头,其余人也纷纷起身吟诗,将自己所做最得意诗作,诵给上官点评。

不过郭祝珠玉在前,其余读书人的诗作就稍逊一筹。几位经魁也是如此。

并不是文章做得好,诗就一定出众,有这局面,也并不让人例外。

郭祝脸上稍显得意。有此佳作,这鹿鸣宴上彩头,大概要他来摘得了。

几位举子作诗之后,见都不如郭祝,场面稍稍安静了一会儿。直到一位,面容沧桑,位列第十七位的举子周腾彬作诗之后,场面又稍稍热闹起来。

“粗缯大布裹生涯,腹有诗书气自华。

厌伴老儒烹瓠叶,强随举子踏槐花。

囊空不办寻春马,眼乱行看择婿车。

得意犹堪夸世俗,诏黄新湿字如鸦。”周腾斌拱手道。

周腾斌出身贫寒,中举之前家中几近穷途。周腾斌院试未考好,没能考得廪膳生,领取公家膳食。他便一边教书以及给人写信写对联赚取盘缠,一边靠自学,落第三次,方考中举人。

曾毓叹气道:“你既已经中举,便已经应了‘腹有诗书气自华’一句。今后也希望你能记住你诗中所言,再接再厉。”

“弟子铭记。”周腾斌垂首,眼角微红。有今日之功名,有曾毓这一席话,他多年来苦楚,似乎一扫而空。

其余众人也心头微颤。虽不如周腾斌之前所遭磨难,但这科举一路走来,大家都不是一帆风顺。周腾斌之诗,让众人颇为动容。

郭祝叹一口气,对着周腾斌举杯道:“周兄,我等为同榜,希后年共杏榜提名。”

周腾斌道:“承蒙吉言。”

两人将酒饮尽算是因诗初步有了交情。

此时解元郎吴怀仍旧未作诗。这让乡试之后对其颇为看好,还专门向余柏林和曾毓举荐过他的刘仪有些不满。

他道:“既然几位经魁都作诗了,吴解元可有佳作?”

吴怀起身道:“弟子惭愧,闻得郭兄和周兄佳作之后,不敢再来献丑。”

余柏林知道刘仪是有意举荐此人,便给了刘仪几分面子,道:“不妨。文章和诗词不一定都擅长。你随意做一首便好。”

吴怀忙道:“那弟子献丑了。”

“书卷多情似故人,晨昏忧乐每相亲。

眼前直下三千字,胸次全无一点尘。

活水源流随处满,东风花柳逐时新。

金鞍玉勒寻芳客,未信我庐别有春。”说罢,吴怀红脸道,“请大人恕罪。”

众人一听,不由失笑。

吴怀这首诗论字句内涵,不比前两首差,可最后一句“金鞍玉勒寻芳客,未信我庐别有春”,说的是漫跨着金鞍,权贵们犹叹芳踪难寻,谅也不信这书斋里别有春景。倒是讽刺权贵之意了。

偏偏这上首两位长官,都算得上权贵。也难怪吴怀一直踌躇,不敢上前应答了。

不过最终他还是赌了一把,没拿出次一等的诗词。

余柏林笑着摇头:“无碍无碍,本官年少时,也曾写过此类诗词。”

曾毓大笑:“长青啊长青,你还是别说什么年少不年少,以你现在的年纪,说什么年少,岂不是羞煞众人。”

其余官员纷纷附和。以余柏林现在年龄,在下座举子中,也算十分年轻的了。

毕竟十几岁中举的虽然有,但绝不会会多。

“是学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吴怀惭愧道。

“既然你知错,那就自罚三杯吧。”刘仪对余柏林和曾毓拱手道,“让余大人和曾大人见笑了。”

“无事无事。”曾毓开玩笑道,“其实本官也写过,不是什么大事。”

余柏林调笑道:“你写过?那你这叫自嘲了。”

曾毓笑而不语。我这是自嘲,你何尝不是?你身份地位比我还高吧?

不过因为余柏林身份并非公开,曾毓便不做应答而已。

余柏林知道曾毓想错,不过京中权贵几乎全在皇帝陛下故意误导下想错,他不知皇帝陛下意思,但也知道这对他并无坏处,便懒得纠正,任由曾毓想错了。

余柏林看着这“胆大包天”,在鹿鸣宴上“讽刺权贵”的吴怀,问道:“听你口音,似乎不是本地人。”

吴怀饮了三杯酒后,脸上有些潮红,在听了余柏林所说话之后,脸色突然血色消退。

但上官询问,吴怀不得不据实回答:“学生……学生原籍闽南。因……因祖父获罪,家人随祖父来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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