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缺(97)

进了门，把手上的东西往旁边一撇，和木羽母女打了照面。

木羽冷着脸，本想往外走去，可殷爱梅忽然松开她的手，往墙角跑去，“怎么会……这是我给米粒做的衣服啊……怎么会丢在这里？”

木羽一愣，跑过去，“什么啊妈妈？”

殷爱梅红红的眼眶里顿时就积满了泪，手上是一件夹了棉的小背心，正正反反都是泥，完全看不出本来的样子，她心疼的用手抹掉背心上的泥，在身上擦了又擦，“这是我一针一线逢的啊，怎么会……”

她无助的看向木羽，木羽瞪大了眼睛，转而瞪着刚进门的陈秀丽和秦柯，秦柯一脸不耐烦，“看着我干什么？我怎么知道！这是我妈在外面捡的！”

木羽和殷爱梅赶紧冲出门，一旁的墙角上堆着一大堆东西，全是亲戚们从老家给孩子带来的礼物，虽不贵重，却每一件都精挑细选，殷爱梅给孩子做的衣服散了一地，不少东西都掉进了雪水里！

殷爱梅冲过去把小衣服一件件捡起来收进怀里，她没穿外衣，一丝犹豫都没有就跨进雪水里，“这些衣服，可惜了啊……”

“妈……妈……你过来，我来捡，你衣服穿得少。”

木羽边捡着衣服边拉着妈妈，心里针扎一样疼，二人的手被冻得通红，边找边捡，身上单薄的衣服也沾满了雪。

“一件外套，两件内衣，还有刚才的小背心，不对啊小羽，还差两条裤子，我用毛线给织的，快找找，快……”

话音未落，殷爱梅又冲进雪水里，“在哪里啊，会不会是被水冲走了啊……怎么办啊……”

“妈，我叫服务员来找，你不要找了，太冷了，你身体不好……”

“不不不，我要自己找，他们不知道长什么样，会不会是被雪盖住了啊……”

殷爱梅把捡起来的衣服收进怀里，弯下腰就开始扒拉雪，木羽看着妈妈冻得通红的手，眼泪再也忍不住的一滴滴滑落，她拉起妈妈，“妈，我们不找了，好不好？太冷了，我让服务员来找！”

“不行！你让开，都是我给孩子织的！怎么能不找！”

殷爱梅用力推开木羽，“你在旁边等着我，我很快就找到了，很快！”

她加快了扒拉雪的速度，终于，在几乎把周围的雪块都扒开之前，她高兴的拿着裤子转过身，“你看你看，我找到了不是！”

木羽忍着眼泪笑着点头，赶紧拉着妈妈回到酒店门前，殷爱梅点了点包里的东西，露出了笑容，“还好还好，什么都没少。”

“好，没少就好。”木羽含着泪附和着妈妈，把妈妈的手拿在手心里搓，“快，我们把东西拿上车，然后回去暖暖。”

“好好好！”

二人拿着东西要上车，谁知道秦柯竟然挡在了她们面前，他不知道是喝了多少，酒气冲天，“别拿了，这些垃圾我妈丢掉就丢掉了，都是些不入流的东西，拿回去也占地方！”

木羽再也忍不住，用尽了全力的一巴掌狠狠的甩在了他脸上，一旁的陈秀丽「啊」的一声叫起来！

木羽回头死死的瞪着陈秀丽，可心却咯噔了一下。

所有亲戚都站在了陈秀丽身后。

这代表着，所有的事他们都看见了，看见了自己的懦弱，也看见了妈妈的卑微。

他们像一只现实的大手，扯掉了她生活的遮羞布。

木建国红着脸站在人群里，双手死死攥成拳。

木羽立时就红了眼眶，爸妈的脸，今天算是在这里丢尽了。

她努力了半生，终究还是离她的理想，越来越远了。

第76章 最后的所有

秦柯被甩了一巴掌，陈秀丽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她叫嚣着冲到木羽身旁推开木羽，心疼的抚上秦柯的脸，“儿子啊，你没事吧？疼不疼啊？”

她回头恶狠狠的瞪着木羽，“你这个疯女人，是疯了吧？！你竟然敢打我儿子！”

这一巴掌，秦柯倒是没觉得疼，只是觉得清醒了不少，所有的事在他脑子里迟缓的过了一遍，他讷讷的看着木羽痛苦的脸，丈母娘通红的手，心里涌上丝丝愧意，他回头看了看酒店门口乌泱泱的人，他拉下陈秀丽的手，“妈……我没事，我们要不……先离开吧。”

“离开什么？她竟然敢打你！还有没有王法了？！”

陈秀丽回头就要扇木羽，木羽咬着牙抬手挡住，她从未有一刻如此刻般那么狠戾，她所有的坚守都破灭了，她什么都不在意了。

她俯视着陈秀丽，目光冷凝如冰，她的声音很小，可所有人都听得见，“你知道，我这双手，是拿手术刀的。”

她俯身在陈秀丽耳畔，“别把我逼急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