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缺(279)

妈妈说了什么，后来的她已经记不清了，她只记得妈妈把她带回了家，帮她洗了澡换了衣服，吹干了头发，妈妈依旧泪如雨下，那晚的灯微黄，她只记得妈妈在那片温暖的光晕里告诉她，“等以后有钱就好了，妈妈送你去读贵族学校，就是为了好好培养你，等将来你嫁入了豪门，你的孩子，就不会受这样的苦了。”

这样的瞬间，在她成长的路上遍地都是，妈妈永远都在告诉她，等你嫁入了豪门，就一切都好了。

陆然仰着头，眼泪一滴滴从眼角滑落，混在雨水里，掉在地上，汇成了小溪。

“妈妈，你骗我啊……我现在有了钱，可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贫穷有贫穷的苦，可难道，有钱就没有有钱的苦了吗？你那时看不到，只是因为你没有站在这里罢了！”

陆然站在雨里，仰着头嚎啕大哭起来。

如果当初，她没有听妈妈的话，没有嫁入豪门，而是和一个两情相悦的人结了婚，会怎么样？

或许他们也会碰到生活的烦恼，可如果他们能握紧彼此的双手，一起携手前行，结局，是不是和现在会不一样？

她是不是会笑容多一些？她是不是就不会一次又一次的站在雨里？

过了十年之后，她是不是就不再是曾经站在雨里那个绝望的小孩？

可这世上，哪有如果。

身后响起引擎的轰鸣声，急促而猛烈，她仿佛回到了过去，站在校门前，她回头看向山上的方向，水雾里的车灯若隐若现，她的脚步缓缓朝路中间移动。

如果她现在走到了路中间，还能不能找到曾经的答案？

还能不能有如果？

她是否能有一次，重来的机会？

第195章 莫名的失忆

雨天，天空本就阴翳，再加上密集的雨点，曹煜根本就看不清前方的路，从别墅出来他就疯了一样的往山下开，下那么大的雨，也不知道陆然会去哪里，她会怎么下山？

闹成这样，她定然是不会让司机再送她的了，他的车速很快，可注意力却一直在路旁，他想，他或许可以像上次一样，在路边发现她的身影。

山路蜿蜒曲折，又是雨天，能见度极低，他一门心思都在找人上，也没怎么看前方的路，来到一个弯道，他踩了一脚刹车，刚拐过弯，天上一道闪电晃了他的眼，一个人影在路中间一闪而过，他急急的拉方向踩刹车，车头倒是避开了，可因为刹车太急，路又滑，甩向前方的车尾重重的撞在了人影身上！

「咚」的一声，车头撞在山路边的护栏上，安全气囊弹出，曹煜只觉得头晕目眩！

他打开车门，大雨瞬间就浇透了他，他绕到路中间一看，顿时心都要碎了！

路中间躺着的人不是陆然又是谁？他竟然撞到了她！

“陆然！陆然！”

他冲过去抱起她，她头上受了伤，鲜红的血被雨水冲刷，顺着他的指缝流出，汇成淡红色的水流往山下流去，他的眼泪几乎是瞬间就夺眶而出，他抱起她，往山下跑去。

大雨打在陆然的身上、脸上，可她毫无知觉，她如同个没有生命的布偶娃娃般被曹煜抱着，曹煜边跑边试图用身体挡住雨水，却也依旧是徒劳，他紧紧的把她抱在怀里。

泪水混着雨水打湿了他的眼眸，他想起了那个雨天，他看着隔壁学校他喜欢的那个女孩站在大雨里，大雨淋湿了她漂亮的校服，她的东西散落一地，他撑着伞站在对街，心疼的看着她脸上带着绝望，一步步的往路中间走去！

他想冲过去阻止她，可来来往往的车不间断的横在他们中间，尖锐的喇叭声在他耳边响起，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终于等到面前的车过去，他看见女孩被她的妈妈抱到一边，他这才放下了心。

他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雨天，看见陆然站在路中间，可他没想到，如今撞到她的人，竟然会是他自己！

他垂眼看怀里的陆然，自责裹挟着他的心，他抱紧了她，拼了命的往山下跑去。

山下有一所小医院，曹煜精疲力尽的抱着陆然冲进去，小医院人不多，护士们站在一起轻声聊着天，见一个全身淋湿的男人全身是血的抱着一个女人冲进来都愣住了，曹煜冲到大厅里看着她们，“愣着干什么？！拿担架来！”

“哦……哦！”

护士们一时也慌了神，听话的从一旁把担架推过来，曹煜边脱衣服边问，“有手术室吗？”

“有，在那边。”

护士抬手指向通道的尽头，曹煜点头，从包里拿出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报了地点之后就把手机和湿衣服一起丢在一旁，“准备手术室和外科抢救设备，再给我一套无菌服，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