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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玉令(369)

时雍垂下眼帘:“顺天府。”

巴图:“几岁从军?”

时雍:“十五……六吧。”

巴图:“师从何人?”

时雍:“顺天府的一个大夫。”

巴图:“姓甚名谁?”

这步步紧逼式的追问,在时雍心里仿佛敲起了鼓。这时,她已明显的感觉到巴图的询问不同寻常,似在怀疑什么,可她并不确实,什么样的答案,是他想听的,只能含糊其辞。

“家师姓孙,名讳小人不敢直呼,说来大汗恐也不识得。”

巴图眼波微动,“可与孙正业有渊源?”

时雍心里咚一声。

当孙正业的名字从巴图嘴里出来的时候,她对这个大汗的防备,变成了更深的畏惧与紧张。

对大晏做的功课也太足了。

连孙正业都知晓?

时雍头皮发麻。

“孙老名满京城,可我也只得耳闻。家师不是孙老。”

巴图点了点头,这绕着弯的问话终是结束了。深深看了来桑一眼,巴图又把他训了两句,离开营帐前,突然转身看时雍。

“可会施针?”

时雍身子微僵,“会一点。”

巴图:“孤近日常有头痛之疾,晚些时候,我派人传你。”说完他转身,带着侍从大步离去。

毡帐里安静了片刻,

来桑猛地抬脚,踹翻了营中的小几。

“我还是不是兀良汗的皇子了?抢人抢到我帐里来了!”

来桑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可偏生那个人是兀良汗至高无上的王,是他不可冒犯的父亲,他除了拿椅子和自己帐中人发脾气外,就是踹完椅子后发现,身子更痛了。

哆嗦着呻吟一声,来桑痛得截倒下去,朝时雍低吼:

“你是死人吗?还不快为本王想想办法。”

时雍淡淡看他,“二殿下,伤势未愈,疼痛在所难免。”

来桑看他若无其事的样子,脸上写满了问号。

“你不怕?”

时雍问:“怕什么?”

来桑道:“你没听到吗?我父汗说晚些时候要传你去?你就不怕……不怕他砍了你的脑袋?”

时雍垂下眼皮,“身处狼窝,死生不由我说得算。”又幽幽一叹,“我在二殿下帐里都保不得命的话,何人又能救我?怕也无用。”

这低低的无奈感慨,像刀子似的捅在来桑身上。他对这个火烧大营的小子的死活倒没有那么在意,就是心里头有一股子邪气,气巴图不顾父子亲情把他揍个半死,气巴图不顾他的颜面,直接在他帐中要人。

就如同叛逆期的孩子,在父亲的严格管束下,越是不让做什么,就越想做什么,随时都想去捋一下虎须。

来桑思量片刻,突然抬起眼,嫌弃地看了时雍一眼,拉着个脸道:

“父汗若要强迫于你,你就说,你是我看上的人。”

时雍:“???”

一脸不解地看着来桑,时雍没有吭声,那疑惑的眼神把来桑看急了。

他双眼一瞪。

“你听不明白是不是?父汗再不讲究,总不能抢儿子的人吧?”

时雍低头,再次确定自身上是男儿装束,这才小声道:“二殿下之意,小人不明白。”

来桑面色一寒,像看傻子一样看他。

“父汗说你是赵胤的人,你当他说的是赵胤什么人?你跟我装傻,还能跟父汗装傻?哼!一身细皮嫩肉,也怪不得让人……”

来桑没有说下去,

又或是说了,时雍没有听见。

她脑子嗡的一声,像放鞭炮般炸开了。

如此不分男女的吗?

还是行军在外,久不见女子,但凡是个眉清目秀的也能分泌荷尔蒙?

对于来桑的说法,时雍觉得不可思议。可是再看看旁边沉默不作声的伤疤男子,再想想巴图刚才看她的眼神,心里一沉,突然又觉得……

不无可能。

整个下午时雍都心神不宁。

毡帐外面很是嘈杂,来桑叫人来问了,说是大汗在派兵出营,具体做什么,这些侍卫也不知道。

很明显,巴图在忙碌。

那么,赵胤又在做什么呢?

两军阵前,他怕是没有得空想起她吧?

夜幕渐渐降临,

这夜的风,似乎更大,更冷。

时雍想着即将到来的大汗召见,想到远在卢龙塞的赵胤,想到不知去向的狗儿子,心思略有几分浮躁。

毡帐里,来桑又睡着了。

为了减轻他伤口的痛苦,时雍给他开的方子里,有安睡的药材……

她看着来桑,许久没动。

扑!

毡帐打开,冷风灌进来。

时雍侧目望去,见是伤疤男子,而不是巴图派来的人,松了口气。

伤疤男子似乎知道她所想,走到她的旁边。

“二殿下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