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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玉令(20)

“阿拾你是不是傻?”

时雍挑挑眉,懒洋洋看他发疯。

周明生挠了挠头,一阵叹气,“你喜欢姓谢那小子什么?文绉绉的酸样儿,一拳头下去屁都打不出一个。要说长相,他有我长得俊吗?咱衙门里的捕快,哪一个拉出去不比他更像个爷儿?”

时雍看着他竖起如大刀般的眉头,一本正经摇头。

“没你俊。”

“可不?”周明生满意了,盘腿坐着地上,将倒满的米酒递给她一碗,“你说说你,实在嫁不掉,我,我反正我也没有娶妻,勉为其难收了你又不是不成。你何必做贱自己去招惹他呢?”

“……”

时雍按住脑袋,皱眉看着他。

“周大头,你家有镜子么?”

周明生一愣,“有又怎的,没有怎的?”

时雍翻翻眼皮,“多照几回,你就说不出这醉话了。”

周明生大腿一拍,眉横了起来,“你敢嫌我?”

时雍吃两口菜,慵懒地躺在干草上,朝他摆了摆手,“不送。”

“你,你……”周明生原本有些生气,可是借由灯火仔细看去,发现时雍眉头锁死,脸色苍白,骂人的话又咽了回去,“你这是哪里不舒服?”

入了夜,头就闷痛难忍,时雍后悔白天没让孙正业给把个脉。

她慢慢地摆手,弯起眼角瞥他。

“我不想浪费你的酒菜,带回去跟大娘吃吧。”

“我们家有的是,别废话。快吃!”

周明生看她一动不动,又猜疑地问:“阿拾,我怎么感觉你不是太怕?”

“进过诏狱的人,还怕什么?”

这话不假。

可时雍说的是自己,周明生理解的是阿拾。

周明生点点头,“这就对了。没杀人怕什么……”

“这里不会有老鼠吧?”时雍冷不丁打断他,突然坐起来,看了看阴暗的角落,抱起双臂凉飕飕地说。

“周大头,你帮我做件事。”

周明生被她阴恻恻的样子吓了一跳,“怎么?”

时雍朝他勾手指头,周明生慢慢凑近。

“什么呀?”

时雍挨着牢门跟他耳语。

周明生一听,吓得差点没骂娘。

“小倔驴,我们何仇何怨,你要让我去送死?”

……

第15章 一箭射死大都督的鸟

光启二十二年七月十六的夜晚,没有半点星光。

亥正时分,早已宵禁,承天门外灯火肃静,雨点纷纷扬扬铺天而落,将夜色衬得惨淡幽暗。

城门在吱呀声里一点一点拉开,一辆镶金嵌宝的黑漆马车缓慢驶出,窗牖隐在灯火里,看不出里面的人影,门前两排侍卫绷直了脊背,低头垂目,大气都不敢出。

“大都督。”

一人一马疾驰而来,到了马车跟前,翻身跃下,单膝跪地。

“无乩馆捉了个细作。”

“知道了。”赵胤手抚着疼痛的膝盖,揉捏着皱起眉头,“去把阿拾叫到无乩馆。”

……

无乩馆的廊下,几盏孤灯昏黄孤冷,将这所暗巷里的宅子衬得如同一座死气沉沉的坟墓。

院子里,传来一个人痛苦的呻吟。

赵胤冷着脸,加快脚步。

大厅外的柱子上绑着个高大的男人,穿了顺天府衙役的衣服,嘴里塞着布巾出不了声,脑袋来回摆动着,一张脸肿得不见样貌。

“怎么回事?”

“爷,您看。”谢放匆匆上前,将一支羽箭呈上,顺便递上一张明显被扎穿的信纸。

“朱九发现那人偷偷往无乩馆内射箭,还把您养在园子里的鹦鹉射,射死了一只。”

冤枉啊!

那不是射箭,那是传递消息。

周明生看到赵胤黑漆漆的眼睛,脸都吓绿了,觉得阿拾坑他。

刚才他几个锦衣卫好一顿抽,已是去了半条命,现在这个传闻中心狠手辣的指挥使大人回来了,只怕这条小命今夜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呜呜。”

周明生嘴巴说不了话,两只眼瞪得像铜铃。

赵胤看他一眼,将信纸展开。

上面一个字都没有,画了一个烤架上面串着十只像鸭又像鸟的东西。

“这是什么?”谢放凑过去看了看,“烤熟的鸭子要飞了?”

“不,我看就是冲爷的鸟来的,画的一箭穿心。”

“爷那是鹦鹉。”谢放瞪了朱九一眼。

朱九摸了摸脖子,小声嘀咕,“反正这小子射死了爷的鸟,没得好活了。”

不不不不是故意的。周明生内心疯狂咆哮,嘴里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只得呜呜着将脑袋往柱子上撞得咚咚作响。

赵胤合上信纸:“松绑。”

谢放意外地看着他,“爷,这个人深夜射箭,定是不怀好意……”

赵胤面无表情,让人在院子里放了一张舒适的椅子,坐下来手抚膝盖,冷冷看着周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