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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玉令(1730)

赵胤转头问杨斐,“你热吗?”

杨斐愣神,左右看看,“你们热吗?”

众侍卫:……

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齐齐摇头。

周明生这么久没见时雍,这会儿心底头很是开怀,一直咧着嘴在笑。因为两人打小就熟识,他又不知内情,还打趣了一句。

“殿下怕不是见到了王妃,这才觉得热吧?”

话没落下,他的笑容就凝固了。

因为他看到了赵胤眸底的冷光。纵是面无表情,却寒到极点,令人望之生畏。

周明生缩了缩脖子。

“殿下,属下说错话了么?”

赵胤看他一眼,没有说话。而时雍与邪君斗智斗勇这么久,身子早已虚弱不堪,疲累至极,如今有赵胤在旁,她不再硬撑,整个人便软得像没有了骨头一样。

赵胤没有训斥周明生,一个侧身将时雍拦腰抱起,大步往外走。

“跟上!”

周明生松了一口长气。

众侍卫眼里含笑,神采飞扬。

赵胤沉眉,犯地回头,“都在笑什么?全速出去。”

众人齐声:“是,殿下!”

……

时雍看到了众人促狭的表情,揽住赵胤的脖子,将头靠上去,迟疑着低低地唤了声。

“王爷。”

“嗯。”

赵胤低头,柔和地看着她。

“我在。可是哪里疼了?”

不知为何,听到他这句话,时雍的眼眶突然发热,泪水都差点滚落出来。一个人累了这么久,她的心这一刻终于踏实了。

“不疼。”时雍咬了咬下唇,克制住泛滥的情绪,将头偎在男人的肩膀,轻轻地笑。

“有王爷在,我哪里都不疼。就是好久不见王爷,心里怪不是滋味儿的。”

这次分别,对二人来说,实在太久。

自六年前一道去锦城就藩,夫妻二人就公不离婆,砰不离砣,很少有超过一天的别离。即便赵胤有公务外出,哪怕离家再远,他也会连夜骑马赶回王府,从来不会在外留宿。

可这次,他们竟然分别了小半年——

千言万语,如鲠在喉。

人群伴着火把鱼贯而出,时雍伏在赵胤怀里,将那些想念的话都咽了下去,沉默了片刻。

“焚情的毒性,我至今不知到底是什么。邪君吓我说,焚情散,会让人丧失七情六欲,然后让人找到真正的自我……”

丧失七情六欲可以理解,找到真正的自我是什么意思?

时雍看见了赵胤眸底的深幽,忽略掉心中短暂的惧意,平静地环住赵胤的脖子,慢声道:

“邪君告诉了我一些事情。关于那个世界。”

时雍把那天和邪君的谈话,以及二人以前的纠葛和前因后果简单地告诉了赵胤。当赵胤听到“暗物质、暗能量介质”这样的名词时,眼底有明显的讶异,却没有流露出怀疑或是匪夷所思的疑惑。

赵胤对事物的接受能力比时雍想象的快,他似乎轻而易举就理解了何谓时空,何谓黑洞,何谓暗能量,也不认为那是虚构的世界。

只是对时雍的处境,他有明显的担忧。

“阿拾信他所说?”

时雍想了想,“信一半吧。”

赵胤轻唔,沉默不语。

时雍挑了挑眉,“王爷就不觉得这些事情是天方夜谭?是我编来骗你的?”

“阿拾为何要骗我?”赵胤扬了扬眉梢,又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未见、我未知,何止千万?本王自幼受先帝熏陶和教诲,自是知道瀚海无涯,碧天无尽。惟我渺小耳。”

时雍听得莞尔不已。

“王爷还渺小,那我是不是不存在的物体?”

赵胤看她还有心思说话,唇角微微一扬,稍显宽慰。然后,转头又是那句担忧的话。

“阿拾有没有哪里疼?”

他问第二遍了。

可见,是当真担心得狠。

时雍内心微动,垂下眼皮,鼻子莫名有点酸。

“身子不痛,心下却自有郁纡。”

赵胤默默揽紧她,沉默不语。

时雍缩入他怀里,慢声道:“王爷,我有点怕……”

“怕什么?”

“怕有一天,我醒过来,已不是我。王爷看到的我,也不是我。”

赵胤黑眸微暗。

这个身子是宋阿拾,她醒过来不是宋阿拾,还能是谁?没由来的,赵胤心里一紧,很快便又将眼里锐利的光芒收敛,一副淡然的模样。

“你舍不得的。”

他略带傲娇的话,听上去却有几分委屈。

“你若不是你,我如何能做我?阿拾不会舍得弃我而去。”

时雍道:“我不是我了,王爷仍可是王爷。”

赵胤用力捏了捏她的腰,听到时雍低低的呼痛,他才哼笑一声。

“你我夫妻一心,不许说这些丧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