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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玉令(1729)

药丸滑入了喉头。

白马扶舟的手软软地垂了下来。

赵胤将人平放在地,“谁伤的?”

“我。”

“怎么回事?”

时雍皱了皱眉头,“王爷,我眼下来不及同你细说。白马扶舟快死了。”

赵胤道:“我用九转还魂丹护住了他的心脉。一时半刻死不了。”

九转还魂丹?

时雍记得在孙正业给的医书上看到过记载,那是一种极为珍稀的丹药,不仅难以炼制,主要是药材难寻,是懿初皇后在以前“九转护心丹”的基础上,重写药方,花重金炼成,这种丹药是生命垂危者的至宝。可护心脉,延缓死亡。

只可惜,该药丸所得不多,千金难买。

赵胤居然轻而易举给了白马扶舟?

时雍探了探白马扶舟的鼻翼,又为他把了脉,做了几次急求。只可惜,这人仍是一副死脉、不见活气。

时雍心下不免又是一沉,叹息收手。

“若他能侥幸活命,当重重答谢王爷这个再生父母。”

赵胤沉声:“谢就不必,不拿刀砍我,已是大幸。”顿了顿,他冷漠的眼风又轻描淡写地扫过白马扶舟。

“更何况,我此时救他,说不得回头就要杀他。”

此刻受伤的他是白马扶舟,谁知回头会不会变成邪君?

时雍抬了抬眉梢,见赵胤下令让两个侍卫过来抬了白马扶舟出去,那口憋在心里的劲儿突然就卸下了。

她无力地跌坐下来,也不顾在场有那么多人看着,捋捋头发,便靠在了赵胤的身上。

“王爷是从宫外而来?”

赵胤眉梢微动,答道:“宫内而来。”

宫内?

赵胤进来时,她只觉得眼前一片亮光,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哪里晓得是宫内宫外?

冷不丁听赵胤如此说,时雍不由讶然。她抬头,看着赵胤严肃的脸,“宫内全是邪君的人。祁林背叛了白马扶舟,以邪君身份示人,如今宫中形势很是不妙……”

“我知道,我都知道。”赵胤看着时雍脸上的担忧,低低喟叹一声,慢慢将她揽入怀里,掌心顺着她的脊背慢慢拍了几下,像在宽慰受到惊吓的小女孩。

“云圳和魏将军所率京军已然入宫,局面很快就能得到控制……”

时雍狐疑,“那祁林呢?”

赵胤蹙起眉头,迟疑一下,用平静的语气说道:“方才我从瑶华殿过来,原以为会在废殿见到他。不曾想,这里空无一人……”

明明看到时雍从废殿消失,祁林却不来废殿抓人?

“不对。”时雍觉得祁林的反应十分不正常。这时,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拉住赵胤的手。

“王爷,你来。”

赵胤不明所以,由着时雍的拉扯,将手覆盖在石壁上。

是热的。

赵胤狐疑地望向时雍。

“比方才更烫了。”时雍又将手背放上去感受片刻,一层细密的寒意迅速从脚底爬上了背脊,恐惧的第六感,让她突然惊乱,回身就抱住赵胤的胳膊。

“王爷,我们必须赶快出去。离开这里——”

墙壁不会无端地热起来。

赵胤沉下表情,吩咐辛二留下查看究竟,其余侍卫则是抓紧时间将白马扶舟抬出去,顺便收殓贵妃杨氏的遗体。

在时雍的提点下,杨斐特地将昏睡的白马扶舟捆得结结实实,派了两个专人看护,这才慢慢随众人往外走。

“阿拾身子可有恙?”赵胤低低问时雍。

“我无事。”时雍悄悄握住赵胤的手心,阖了阖眼,稳住略有些混乱的呼吸,“王爷来了,我便宽心了。”

赵胤看着她略带红潮的脸和隐隐浮青的唇色,黑眸里的冷光灼热得吓人。

“有什么委屈就告诉夫君。不可憋在心里头。”

他很少如此自称,可见是对时雍这几天的遭遇担心得狠了。

想来也是,一个女子孤身闯入敌营,就算她聪慧多智,但对方也不是愚钝之人,难免不会受些侮辱……

时雍知道他在想什么,看着他,摇了摇头。

“我很好。就是,就是邪君给我下了毒。”

焚情?

赵胤记得那天宫中传出的消息。

“此毒如何?阿拾可有哪里难受?”

时雍是医者,懂得的自是比赵胤多。

奈何,时雍无奈地朝他摇了摇头,微微一笑,目光顺着赵胤的胸膛,看向他坚硬的铠甲、雪亮的绣春刀,然后默默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

“王爷可有感觉到热?闷,好像头顶烈阳,灶上火炙。”

赵胤皱了皱眉,看着时雍的脸,眼眸突然沉下。

对他而言,墙壁上那点热度,是只有将手触上去才能感觉到的淡淡温热,对空间的影响不大,稍感憋闷而已,在这样的季节,说火已是过了,何况火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