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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许之期(88)

“不想被人误会还出来做什么?”

“呃,屋里太闷了。”

非常苍白无力的解释,说完喉咙就干得要命,“我还有几句话想跟你说陈觉。”

陈觉调子冷冷的:“什么话。”

他默了会儿,转向一旁瞠目结舌的钟文亭:“那个,你们聊完了吗?聊完了就走吧,再晚不好打车。”

说完几乎灵魂出窍,因为自己也意识到这是怎样的蠢话。

陈觉察觉不对,轻轻拧起眉:“你怎么了,哪不舒服?”

他说:“没有啊,我就是有话想跟你说。”

来来回回就是这么一句。

钟文亭神色微愠,只是碍于水下相救的恩情不好发作:“我前天就跟陈觉约好了,再说聊聊天而已,为什么你在我就不能在?”

“我知道你们约好了,不过是我先来的。”

明明他嗓音轻微又平和,可钟文亭却从中听出一种慑人的孤勇,甚至还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宋珂指的不是这一次。

也的确不止这一次,是这一辈子,宋珂来得比任何人都早。尽管陈觉偶尔不着调,可是有一句话他说了,宋珂就信。他说过:“我活了二十八年第一次明白爱是什么滋味,就是因为你。”

钟文亭侧首看向陈觉,可陈觉一眼也没看他,只是面色沉肃地看着宋珂。

宋珂一整天没吃东西,晚上又吞下好几粒抗抑郁的药,此刻惊讶于自己竟还撑得住,就那么静静地站在卧室门口。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想把手往后藏已经来不及了。陈觉走到他面前拽出胳膊,看清以后嗓音骤然变得凌厉:“谁让你动的?”

“你听我说——”

陈觉动作粗暴,力气大得几乎将他掀翻在地。宋珂被拽得手腕生疼,胃里也一阵阵挛缩着,可还是透支最后一点力气支撑在原地,双手将摆件牢牢攥在手心。

第32章 真的是你

“你听我说陈觉——”

“又想骗我什么?”

陈觉山一样挡在面前,宋珂被逼到门框边连保持直立都很困难,面容却仍是倔强跟不服输的:“让他走,我只说给你一个人听。”

不要跟任何人分享他们的过去,尤其是陈觉的另一任。

“否则我就把这个摔了。”

“你敢?”

狠狠将那只瘦骨嶙峋的手扯起来,陈觉的表情勃然大怒,宋珂却寸步不让地跟他对视:“你应该知道我什么都敢。”

人无刚骨,安身不牢,这是宋珂骨子里的东西。其实他从来就没变,只是让生活折磨得锋芒黯淡。陈觉对这样的他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极力忍耐着脾气,沉下脸让钟文亭先走:“东西拿齐,我不送你了。”

“可是——”

“话剧票我会找人寄给你,不用再给我打电话。”

意思显然是要两不相欠。钟文亭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最后终于没有再垂死挣扎,拿上东西就走了。

大门砰的一响,公寓就此安静下来。陈觉气压极低地睨着宋珂,一双深邃的眼睛更显得冷峻:“现在可以说了?”

但宋珂还是很长时间没开口,因为不知道从何说起。

一想起白天那些臆想出来的场景,那张贴在卷帘门上的歇业告示,他就忍不住鼻腔发酸。想说这一年来自己的难过、煎熬,想说这一年来自己有多么后悔、想念,想告诉陈觉自己的病,话到嘴边却只觉得难以启齿。

陈觉伸手去拿他手里的东西,拿不出,终于发火:“松手,别把我对你的纵容当成是理所当然。”

“你先回答我。”摆件被攥得纹丝不动,宋珂凝望他,口中微微吸气,“你还记得多少,记不记得它是买给谁的,记不记得它的来历?”

陈觉指节微一用力,掐得宋珂手腕像要折断:“不用试探我。我什么都不记得,只知道它对我很重要。”

因为整间公寓里只有它最熟悉,因为午夜梦醒见到它,心脏总是隐隐作痛,因为不愿让任何人碰它。

“真想瞒我就别再来招惹我,哪怕一辈子想不起来我也不需要你可怜。”

“对不起。陈觉,对不起。”

宋珂有些头晕耳鸣,全靠倚着门板才没有倒下去。

“对不起什么?”

“一直没有告诉你,这件东西是我的。”

周围就此陷入突兀的寂静。陈觉僵硬的身体震了一震,看着宋珂把它拿到眼前,微微地低着头,像是失而复得,目光里却没有欣喜,只有淡淡的哀伤。

“这是两年前你买给我的。当时你跟我求婚,我觉得自己没有完全想清楚。”

“所以你就拒绝了我?”

“不是——不是这样的,我只是说需要时间考虑。现在我考虑清楚了,想把它拿回来,可以吗?”宋珂瘦削的颈项上青筋微凸,那样恳切地看着陈觉,陈觉却目光沉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