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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许之期(89)

“但我现在并没有向你求婚。”

“这我知道。”顿了一下,他答得干脆,“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把它拿回来做个纪念。”

指腹割在玻璃的棱角上,他清晰地感到痛楚,同时也感觉到自己如此的需要它。假如跟陈觉永远无法再回到从前,那么留下这点回忆也是好的。

“有什么可纪念的。是你说一辈子还很长,重要的是未来而不是过去。”

客厅空旷压抑,陈觉的声音带着沉闷的回响。这样刻意把医院的对话拿出来说,刻意嘲讽,无非是觉得宋珂莫名其妙吧。

宋珂也知道自己莫名其妙。他仰起头,想要把陈觉的面目看清楚,可是陈觉根本不肯正眼看他,更不肯透露出一丝一毫的不忍。身体越来越不舒服,他只好将玻璃框握得更紧,靠疼痛来维持所剩无几的清醒。

“你怎么以为都好,我只想拿回这一件东西,之后可以不再出现在你面前。”

陈觉眼一敛,目光很有压迫性,“不出现?”

“嗯。”他说,“不会再来打扰你。”

“你——!”陈觉凌厉地盯着他的眼睛,可他只是淡淡避开。看了很久终于拳一松,“算了。”

像是拿他没辙,只能算了。

陈觉神情疲惫地仰倒到沙发上,右臂挡住眼睛:“随便你,东西是你的也好不是你的也罢,你愿意拿走就拿走。我已经被你们骗了这么久,多一次少一次无所谓。”说到这里,嘴角自嘲般下沉,“说到底只是件寒酸的装饰品。”

怎么会寒酸呢?它是世上最光彩夺目,无可取代的。宋珂没有再替自己申辩,只是笑了笑,努力缓和僵至谷底的气氛:“算你不识货,其实这是稀有金属,拿去卖掉能换好几个亿。”

陈觉也笑了,头生硬地侧向另一边:“你只在乎钱。”

他看着有些醉态,脸色一如往常可是耳后隐隐发红,是酒精上头的表现。他半躺的样子很倜傥英俊,鼻梁挺直,鬓角微乱,衬衫袖口沾了一点红酒渍。

应该很累吧。

想了很久,宋珂还是决定告辞:“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小区门口应该不难打车。还有……要是你不反对,戒指今天我就先带走了。”

没有回应。

他凝声:“陈觉?”

陈觉闭着眼:“等等。”

“嗯?”

“帮我倒杯水来。”

看来是真的累了。他也没有再说什么,走到一旁拿玻璃杯倒满水,“给。”

隔着一段距离递过去,陈觉的胳膊也抬起来,像是要接,下一秒却忽地用力,径直扯过他手腕。

一声惊呼过后,那杯温水全泼在陈觉身上,玻璃杯也滚落到茶台下面。宋珂整个人失去平衡,还没反应过来已经砰地砸到坚实的胸膛上。

然后陈觉睁开眼定定地看了两秒,一仰脸吻上他的唇。

这个吻来得太突然,宋珂迷惘又惊诧地瞪大眼,感觉陈觉双手紧攥着自己,力气大得像要把他的胳膊折断,可是接吻动作却前所未有的温柔。那两片嘴唇还带着酒气,脖颈上湿漉漉的全是水珠,湿透的衬衫勾勒出坚实有力的胸肌轮廓,呼吸时一起一伏,整个上身那样紧紧贴着他的身段,肌肤是很凉的,炙热的气息却在齿间流动。

陈觉在想什么,喝醉了吗?

他脑中一片昏昏沉沉,咬紧牙关才勉强撑起来:“陈觉你看清楚,我是——”

“宋珂。”

陈觉目光清明,哪里看得出一点醉意。

“我求过婚,忘不了的那个宋珂。”

说完不等他同意,抬起下颏就重新吻过。

两人面对面侧卧在一起,身体贴在一起,感觉到密不可分却又暧昧不清的炙热。宋珂脑海中走马灯似的恍惚着,心脏只顾发麻。

有多久没有这样过了?医院那次不算,那次只是乍然惊醒后的确认。像现在这样只为表达喜欢、需要的吻,整整一年,陈觉没有再给过他。

宋珂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虚弱,不是因为生病,仅仅是因为在爱的人面前不由自主地卸下防备。

渐渐的就不再逃避,因为心里明白这辈子也避不开。吻得忘情,嘴唇微微地麻痛,很长时间连呼吸都忘记了。直到实在需要喘一口气他才仰起脸,背着光凝视陈觉的面容,鼻间闻到淡而清冽的酒气,口中也尝到红酒的回甘。

陈觉松开他,一双眼灼然又直接:“你敢说自己不是爱我?”

他快要像鸵鸟一样把头埋下去,停了好久才温声道:“爱是爱过,就是忘得差不多了。”

陈觉发了狠吻上来,像要将他生吞活剥,用力撬开这张口是心非的嘴。他被禁锢在陈觉怀里,眼前一点光也没有,耳边充斥着低喘跟唾液的交缠,心脏怦通怦通的只是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