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翅膀之末(69)

桑桎的青梅竹马与自己一起共事, 他的女朋友南庭又在桑桎身边受其照顾多年?既然大家同在一个圈子,为什么在过去那五年里,彼此从未有过交集?如今却一遇再遇?难道,他盛远时和南庭注定有此一劫?盛远时把目光从远处的南庭身上收回来, 他偏头看了何子妍一眼,这一眼,意味深长。

何子妍带着几分惋惜似地说:“很多人都看好我们,说什么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我奶奶还特别迷信地找人合过我们的八字,连八字也显示,我们俩是天造地设的好姻缘。”她端起一杯红酒抿了一口,娓娓道来,“那个时候,真的很喜欢他,觉得和他在一起很舒服很自在,他从来不会干涉你左右你,只会给你最理智的分析,让你自己选择。我从小就喜欢厨房,愿意动手做吃的,但全家人都反对我做配餐师,认为没前途,连我爸爸都觉得我给他丢脸了,只有他鼓励我说:做自己想做的事。”

从知道有桑桎这个人的存在,盛远时没有刻意地去了解过他,但凭南庭对他的态度,盛远时判断,这位桑医生必然是温和、周到、体贴的人。所以,何子妍说的这些,盛远时是相信的,而他庆幸是何子妍和自己说了这些,如果换成南庭给予桑桎如此之高的评价,盛远时觉得,自己一定会控制不住发火。于是,他竭力压抑住心中的不快,决定先听听何子妍的版本。

其实心里有了答案,但还是问:“这么看来,你们在一起是众望所归,又怎么会分开?”

“除了桑桎,还真的是众望所归。”何子妍笑得有几分苦涩之意,“桑、何、司徒,三家是家世雄厚的A市三大家,桑何两家喜事若成,物流第一家,非桑家莫属,何家也能因此赶超司徒家,位居A市第二大家。所以,我和桑桎的订婚宴特别的隆重盛大。”

原来是一桩没什么新意的资本联姻。盛远时对于结局,已经没什么期待了。但那个时候的何子妍刚满二十岁,哪里懂得父母是把家族利益摆在了最前面,作为女儿的她,只是牺牲品。她就那样满心欢喜地,为了桑桎,放弃了整座森林。

却还是没能在一起。

何子妍抬眸看向盛远时,“我被退婚了。”她说着,眼底涌上了泪意。

盛远时递了张纸巾给她,除此之外,什么都没说。

何子妍却并没有让眼泪落下来,她攥着那张纸巾,“桑桎说他不能接受这样的资本联姻,哪怕是以他钟爱的事业为代价。我就在想,既然他反对这样的联姻,为什么不在订婚宴举办前说呢?”她的声音平静地像是场外评说一样,“直到司徒南出现,我才明白,原来他是遇到了真正的爱情。而那些我认为的,他对我的好,不过是……”她自嘲地笑了,“他对所有人都很好。”

桑桎对南庭的好,绝不在这“所有人”之列,而是因为爱。这一点,盛远时心里有数。他面上不动声色,眸底也是风云变幻。

何子妍却无意再继续倾诉下去,她耸了耸肩,“不该和你说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我该感谢他的退婚,否则……”也不会遇见你……但后半句,何子妍没有说,她精致的面孔上重新扬起笑容,“怎么样,给我的新菜打个分吧。”

盛远时连敷衍都懒得,他淡声道:“没胃口,吃什么都食不知味。”然后端起一杯水润了润喉,饶有兴致地问:“既然都能介绍我去找他看病,应该是恢复了邦交,却不知道他结没结婚?”这话明显就是试探的意思了。

作为餐饮中心的经理,何子妍向来都是以成熟稳重的一面示人,此刻,在盛远时面前,她像个孩子似地努努嘴,“未婚夫结婚了,新娘不是我,这么尴尬的关系怎么恢复邦交啊?你不知道,我们女人的心理很奇怪的,明明不喜欢他了,但亲眼看见他对别的女生好,还是会不舒服,所以我回国后,并没有和他联系,只是听我妈说他在中心医院,说万一我有什么事的话,毕竟从小一起长大,可以找他帮忙。”

不喜欢他,看见他对别人好,会不舒服?这是一种怎样的心态,盛远时不能理解。或许是认为何子妍的版本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了,也可能是听不下去了,毕竟,那个让何子妍心里不舒服的人,除了桑桎,还有南庭。

盛远时再一次把视线投向南庭,恰好南庭也正往他的方向看,盛远时眉心一聚,朝她招手。南庭领悟地点了点头,随后和Benson说了两句话,边用张巾擦手边朝他走过来,面带笑容的样子似乎并没有认出何子妍是何许人也。

何子妍见盛远时和南庭的互动,不解,“你也认识司徒南?”

盛远时没马上回答,等南庭行至近前,他缓和了语气问:“菜品怎么样?”

南庭笑眯眯的,“还不错呢,尤其那道蜜汁鳗鱼,味道很棒。”

见南庭视他身边的何子妍为陌生人,盛远时说:“那道菜恰好出自何经理之手。”

南庭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何子妍。

何子妍似乎是在等她认出自己,笑而不语。

南庭看着何子妍,觉得隐隐有些面熟,可大脑飞速运转,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何子妍并不觉尴尬,反而微微一笑,“我对你印象深刻,你却不记得我了?”

“你是……”南庭欲言又止,依然不敢确认。

何子妍秀眉一挑,语气轻松地说:“我是桑桎的前未婚妻啊。”

“老桑的前……南庭怔住,“……何小姐?”显然对她是有所耳闻的,又或者是真的见过。

何子妍眉眼弯弯地说:“我出国前昔,听说你和桑桎要订婚了,不知道现在,我是该叫你本名司徒南呢,还是该称呼一声桑太太?”

“桑太太?我什么时候成了……”南庭看向盛远时,不解的目光中隐有怯意。

盛远时心里已是翻江倒海,尤其那声桑太太,实在刺耳,但他面上依然是一派平静,见南庭似是进行不下去,他适时伸手搂住她的肩膀,替她向何子妍答:“何经理误会了,她现在既不叫司徒南,也不是什么桑太太,塔台管制南庭,我女朋友。”

这回换何子妍吃了一惊,她看看南庭,又看看盛远时,“她是你,女朋友?”沉默了几秒,像是在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然后满脸歉意地说:“不好意思,看来是我误会了,我还以为司徒……和桑桎都结婚了呢,真是太抱歉了。”

盛远时始终沉默着。南庭垂着眼跟在他身后,冷静地等着他发火。

然而,都到了塔台楼下,他连一句话都没说。

南庭走到他面前,仰望他,“我和桑桎……”就被手机铃声打断了。

是南嘉予,南庭接起来,“小姨,我在塔台,今天不值夜班,去你那啊……”她抬眸看了眼盛远时,才带着些犹豫地说:“那我……下了班过去。”话至此,盛远时转身就走。

想必他是在等她下班后的解释。南庭如鲠在喉,她挂了电话,那声“七哥”怎么都没喊出来。

心里特别难受,却不得不继续工作,南庭尽量不去想中午发生的事,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下班后,她直奔南程的指挥中心,也不管盛远时在不在,结果遇见了程潇和顾南亭。

顾南亭到停车场去等程潇,把空间留给了两个女孩子。

见南庭脸色不太好,程潇问:“不会吃个午饭还吵了一架吧?”

“比吵架还严重。”南庭急急地问:“他在吗?”

程潇如实答,“下午没来啊。”

“没来?”南庭苦笑,“这回我遇到了宇宙难题。”

程潇无所谓地一笑,“再大的难题也大不过给他制造个情敌,还被他撞见?”

“基本上是这个情况,但这个所谓的情敌,我也不太清楚是怎么出来的。”南庭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们餐饮中心的何经理,当着他的面,称呼我桑太太,桑桎,我朋友,也是我的主治医,他还见过,两个人,两看生厌,你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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