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翅膀之末(43)

桑桎恍然大悟,“你是因为那些梦才选择了管制职业?”

“是吧。”南庭其实一直分不清,到底是梦的指引,还是因为盛远时的关系,才在慌不择路的状态下,选择了空管学院。所以,当盛远时问她为什么选择管制职业时,她明明知道,他是要她一个肯定的答复,她却不敢承认。此刻桑桎问她同样的问题,她的回答也是不确定的。

桑桎询问:“还记得那些梦吗?”

南庭不解:“和我睡不着有关吗?”

桑桎说:“不确定。”

南庭按了按太阳穴,“想不起来,太散乱无序。”说着看向他,“催眠有用吗?”

桑桎神色凝重,“你这种症状,在我这里,是首例。”意思他也不确定催眠是否有用。

隔了几秒,南庭竟然说:“那就试试。”

桑桎用那双深邃的眼注视她,“不担心被我窥探到心事了?”

南庭与他对视,“我的心事,你都遇见了,还有什么可担心。”

她的心事,是盛远时?桑桎明显沉默了下,才问:“是他?”

南庭轻且坚定地回答:“是。”

“司徒叔叔说的那个,你不远万里追随的男人?”

“是。但我爸爸没有告诉你,他是民航飞行员对吗?”

桑桎掐在手上的病例掉在地上,“他是……”他难以置信,“你选择管制职业,是因为他?”

“也有可能是因为那些梦,”南庭如实说:“我分不清。”

桑桎背后身去,看着外面渐渐黑下来的天幕,消化着这些他或许早该知道的消息。

南庭看着他瘦高的背影,“还愿意帮我吗?”

桑桎微微仰头,“之前还一直瞒着我失眠的事,怎么现在突然主动要求治疗了?”

“之前想利用这些偏得的时间,把从前荒废的时间追回来,现在……”

面对她的欲言又止,桑桎说:“现在开始担心他害怕了是吗?”

“确实有这样的担心。”之前是一个人,从起初的烦躁害怕,到后来的接受现状,并合理利用晚上的时间学习,南庭其实一直享受着不眠的好处,可就在前一晚,盛远时睡在距离她咫尺的地方,她忽然意识到,万一以后两个人在一起了,盛远时发现她竟然是不需要睡觉的,会怎么样。

不需要睡觉!听上去感觉特别好,但亲身经历,南庭其实是恐惧的。

因为黑夜比想像的漫长。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盛远时永远不会发现。那意味着,他们这辈子就此错过。那显然不是南庭希望的,尤其她已经在行动了,要重新把盛远时追回来,当然不能放弃治疗。况且,她始终觉得,是因为梦见直升机坠毁联想到了盛远时,因为恐惧发生空难,排斥做类似的梦才难以入眠的。既然那样,或许就不是什么不治之症,只是心理作用而已。

桑桎转过身来,灯光把他的背影映在玻璃上,僵直紧绷,“我可以接你这个诊。”

南庭显然松了口气,“老规矩,我正常付费。”

桑桎一笑,“我也不想做慈善家。”

其实是,他们必须要有一个明确的关系,否则会影响治疗进程。这算是行规。

南庭略显急切:“从今晚开始吗?”

“等你外伤痊愈。”桑桎征求她的意见:“为了帮助你的身体尽快恢复,今晚用催眠法入睡?”

“会做梦吗?”

“试试看?”见她点头,桑桎又想到什么似的说:“他晚上还来吗?”

盛远时走时没说,她也没问,“不知道。”

桑桎没再说什么,等内科主任帮南庭做过相应的检查,确认她烧已经退了,随时可以出院,他才掐着时间,给南庭催眠。桑桎是催眠的高手,很快就让南庭进入了深度睡眠。然后,他并没有急着走,而是关了灯,静静地坐在病房里,不知道是在观察南庭,还是在思考什么。

盛远时过来时,发现病房里漆黑一片,有个人影站在窗前。

他轻轻推开了病房的门,桑桎应声转过身来,借着走廊的灯光认出他,拾步走了出来。

盛远时瞥了一眼病床,看见南庭睡得安安稳稳,跟着桑桎退了出来,问:“她烧退了?”

“你不是她的家属。”桑桎注视他,“我作为她的主治医生,没有义务对你说明她的病情。”

盛远时呵一声,“什么时候内科划归精神科了?”

桑桎毫不放松地盯着他:“不想知道她为什么会成为精神科的患者?”

“想。”盛远时与他对视频:“但不会问你。”

桑桎的话,直戳他胸口,“她应该不会告诉你,她得过抑郁症。”

白天知道桑桎是精神科主任时,盛远时首先想到的就是抑郁症,可他不愿意相信像司徒南那么开朗的女孩子会得那样的病,现在听桑桎说出来,他胸口一窒。

桑桎当然是故意说这些的,他判断,南庭一定没有把过去五年都经历过什么,一五一十地告诉面前这个男人;他也相信,面前这个男人不会去问南庭,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南庭知道自己把她的病情透露给盛远时。

“痊愈了,虽然不像从前那么爱笑爱闹,但心理比一般人健康。”桑桎注视他,“如果你足够了解她,应该能发现,她的内心比从前更强大了。”

没错,盛远时感觉到了,所以他才不确定,自己于她,是不是还像从前那样重要。

心里更难受了,他哑声:“这五年,是你在照顾她?”

桑桎不答反问:“这五年,你在哪?”掷地有声。

第30章 你不知情的喜欢01

【第四章】你不知情的喜欢

笑颜如花的你, 是我见过这世上最美的风景。

从此后, 天边的彩虹, 窗外的云雨,在我眼里都不及你。

你却不知道,我笃定的你一直在,也是我对你悄无声息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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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遍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我飞去了每一座我们曾一起到过的城市,我以为,我的爱, 经得起这世间任何的考验;我以为, 我的付出足以让我问心无愧;我以为,我才是被辜负人那一个;可此刻面对一个外人的质问, 我竟哑口无言。是啊,盛远时,这五年, 你在哪?

你在自以为是的笃定里。

曾经, 你笃定她会一直在,只要你回来, 她就笑脸相迎;只要你离开,她就心怀思念。她是你的司徒南, 无论你飞多高多远,都是你归来时着陆的岛。唯独忘了,她只是个女孩子,一个爱你如生命的女孩子, 需要你的肩膀和爱的回应。

你怨她的不告而别,你恨她在你爱上她时甩了你,你觉得那是比不爱还令人难堪的事。甚至于重逢后,你都没有问一句: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

盛远时,你说你爱她,可你到底是怎么爱的她?

终于惊觉,在那一段自以为刻骨铭心的关系里,竟然没有一个立足点。

心中大恸。

盛远时没有回答桑桎,他就那样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像在冥想,又似发呆。凌晨的时候才出去了一趟,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一包烟。看得出来,他平时并不怎么吸烟,因为他的手指,没有丝毫烟民的泛黄之色。

医院是禁止吸烟的,值班的护士很尽职,循着烟味找过来了,桑桎却没让她上前,凭借主任医师的身份管了这桩闲事。

天快亮时,盛远时才进了病房,在他看来,南庭睡得沉稳安静,于是想起自己第一次主动抱她时,她瞬间的安静,以及那眼眸中的纯净信任,那个时候他曾在心底发誓,一辈子对她好,结果……差点连再见的机会都没有。

桑桎站在病房外,看着盛远时握着南庭的手抵在额头,许久,久到他看不下去,转过身去。桑桎看出来,盛远时心里藏着爱,这爱,几乎让他忍不住想要去戳破,破到让盛远时无力去面对五年前那场变故。那个时候的司徒南,破碎不堪,是自己一点一点把她缝补起来的,是自己陪着她走到了今时今日。他盛远时什么都没做,却拥有着司徒南最真挚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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