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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晴朗(249)

“我觉得行。”大翟踢了老尚那条好腿:“你觉得呢?”

“开呗。但不用闺女出钱,咱们自己出。留着钱也带不进棺材里。”

“行!”

一家三口吃着饭就把事情定了,尚家人大概就是这样,没什么大梦想,但在小事上也不纠结。尚之桃吃完饭裹上厚羽绒服出门,大翟在在她屁股后面问她:“又去哪儿啊?”

“我看看饭店开在哪儿合适。”

尚之桃回来这些日子每天晚上都出去走路,风雪不误。分手这件事就像钝刀子杀人,分的时候痛痛快快,起初那几天也觉得自己真牛逼真厉害,说分手就分手。再过几天,在某个寻常时刻,突然心就空了。尚之桃心空那天是在她整理寄回来的书籍的时候,翻开其中一本,看到他们在拉萨的合照。

她像不小心触了电,慌忙合上书扔在一边,不敢再看。那天起,她晚上总要出去走走,如果不出门待在家里,她就会觉得闷。

她在冰城的街道上漫无目的的走,冰城冬天冷,走的时间久了,冻的鼻子耳朵都要掉了,她就买了一顶卖冰棍儿爷爷的那种帽子,带两个耳朵的,遮的严严实实的,挺滑稽。

有一天她在一家酒店门口,看到一个男人走进去,那男人看背影简直跟栾念一模一样,肩宽背阔臀翘腿长,站姿笔挺,姿态疏离。尚之桃的心突然间就炸裂了。

或许是她跟辛照洲分手的时候太过年轻,年轻的时候拿得起放得下;现在近30了,分一次手真的要了她的命。关于北京那座城市发生过的事情她已经尽力不去想了。但人就是人,不是动物、不是畜生,离开了朝夕相处的人一点不想那是不可能的。

她每天出去走,老尚和大翟就会担心。两个人悄悄嘀咕:“不会受了什么刺激吧?”

“也没准儿是为了减肥。”

“她又不胖。”

她在街上闲逛,把冰城的大街小巷摸的清清楚楚,像一个十足的街溜子。还真的摸到了一个地方,就在老旧街边的居民楼下,临着街,她趴在透明落地窗就着月光看了看,一百多平,几张桌而已。

尚之桃迅速在头脑中形成一套创意,一对老夫妻,一家平常的炒菜馆子,吃的是家常菜,但每道菜都经过打磨,特别好吃。就这么定了。

她当即掏出手机打上面的电话,是一个年轻男人接的电话:“你好,我看到一个商铺出租。”

“二街那个吧?”男人问。

“是的,我能进去看看吗?”

“能,但得等会儿,二十分钟左右。”

尚之桃拿着冰糖葫芦在街边吃,酸酸甜甜的,心里那点悲戚戚情绪就散了。男人来的时候她正咬最后一颗山楂。

“看房?”

“是。”

尚之桃看了眼男人,总觉得有点眼熟,但想不起来。看他开了门,开了灯,就跟了进去。屋子里面很干净,上一家做麻辣烫,赔了。

“多少钱一年?”

“六万。家里好几个铺子,这个地方谁干谁黄。随便租吧。”男人好像有点缺心眼,说完了看了尚之桃一眼,这才发现那老头帽下是一张年轻姑娘的脸。再看一眼就觉得有点面熟。

“你姓尚?”

“是的。你怎么知道?”

男人笑了:“我是邢逸。你高中隔壁班。”

尚之桃把帽檐往上推了推,仔细打量一眼,还真是他:“这也太巧了。”

两个人都笑了。

“你租铺子干什么?”

“想开个饭馆。”

“这地儿都黄了好几家了。”

“我干应该不会。”

“那这样吧,反正认识,五万一年吧。”邢逸自动降了价,想抓紧把这破地儿租出去。

“那就谢谢了。签合同吗?”尚之桃问他。

“签吧。”

两个人找到一家咖啡馆,邢逸回家拿合同,尚之桃喝咖啡等他。他动作快,将合同放在桌上,脱掉外套,坐下的时候看到尚之桃的头发被帽子压贴在头上,一张脸被冻的通红。

“你还跟高中时候一样啊!”邢逸说。

“哈?”

“眼神还那样。”

“你记得我高中时候?”

“记得啊。你不是老帮老师干活吗?”

“……”

尚之桃没带身份证,邢逸觉得无所谓。他家七八个商铺,都是老两口这些年有余钱陆续买下的,也不差这几万房租。看尚之桃也不是那坏人。

就这么签了合同,尚之桃给邢逸转账,邢逸把钥匙给了尚之桃。在分开的时候他说:“有事你就给我打电话。毕竟是同学,缘分。”

尚之桃回到家把合同给老尚大翟看,看到父母睁大了眼,他们没想到尚之桃现在这么果断。尚之桃也没意识到,过去六年对她的改变早已融入她的血液。确定了就立马做,果断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