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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王寡女(564)

气得胸口直起伏,末了,也不过堪堪一句。

“小九,你何苦冤我至此?我何时得罪过你么?”

没有得罪吗?墨九往上翻着眼珠子,斜上方45度想了半晌。

别说,还真不能举出一桩温小姐的事实罪证。

可这就是人家的高明和厉害之处啊。

尽管她一直怀疑温静姝,从来没有对她放开过那根紧绷的弦,却始终就苦无证据。

呵呵一声,墨九唇角勾出一抹讽刺的笑,“看来我还真的是——冤了你?行。那温小姐,被你害得毁容,丢命,一事无成,徒留一身浪荡恶名的萧二郎,他又冤不冤?还有一个问题,我挺好奇的。不知曾经做过萧家媳妇的温小姐,对萧家这桩五百多口的人命案,有什么看法?”

温静姝脸色一白,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定定看她,稳住了心神。

“小九,你勿要咄咄逼人。”

“——”墨九挑眼,微笑,跟上一步,“不逼人,我只逼你。”

这是说她不是人?

温静姝唇角也挂了一丝笑,苍白的,气苦的,满带怨恨的。

“我比你好,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说到此,她压低嗓子,用只有墨九能听见的声音,小声道:“六郎尸骨未寒,你便与宋熹眉目传情,勾勾搭搭,去到阴山不过几日,又贪慕苏赫富贵……墨九,你怎对得住六郎?”

我去!

墨九快要笑死了。

摸一下鼻子,她竖起一根指头,在温静姝眼前晃。

“温小姐,至少有一点,我要纠正你。你看这王府,有哪一点富贵,是值得我墨九贪慕的?还有,这普天之下,能比我墨九更富有的男人,你给我举一个出来?”

别说,这真是够猖狂的。

但她说得偏偏是事实。

墨家自她上任钜子,各种商路,物流,财富源源不断,雪球似的滚动。

这普天之下能比墨九富有之人,还真的是少见。

说富可敌国或许有夸张,说视金钱如粪土却绝非虚言。

墨九嗤了一声,“老子都是款姐,你非得说我被包养,不是找抽又是什么?”

这一句,她说得温静姝似懂非懂。

而这时,里面的陆机老人终于传了话来。

“在说什么?把我药箱拿来——”

温静姝看了墨九一声,“嗳”一声应了,又要往里闯。

可墨九今儿偏生和她卯上了,就不愿意让他见萧六郎。

“温小姐,说了王府内室,生人勿入了。”

然后挡住温静姝,又是一笑,“药箱给我吧?”

在苏赫的王府里,她这会儿是老大。

温静姝目光凉凉地看着她,终于慢慢抬手,把药箱递了上去。

墨九弯了弯唇,一副女主人的架势,指挥外面伺候的小丫头。

“把温小姐领下去吃茶。”

那丫头识不得她,却识得苏赫王爷。

晓得她昨儿晚上就是与王爷睡一处的女人,自然听她的使唤。

“温小姐,请吧?”

温静姝咬了咬下唇,愤愤下去了,但脸上还尽管维持着平静的样子,就凭这一点,墨九就挺服她。不过,今儿刚一重逢,她就给人家吃了一顿排骨,想来一会少不了又要在陆机老人面前搬弄是非了。

如果萧乾与陆机相认了,那还真是麻烦。

祸害啊祸害!

想到陆机那个老头,墨九刚才收拾温静姝的舒爽情绪就没有了。

拎着药箱入内,她心里颇有些忐忑。

可里头的两个男人,表情都很镇定。

陆机已然问完诊了,正在伏案写方子。

萧乾懒懒地坐在椅子上,看她一眼,也没有声音。

倒是陆机听见她的脚步,抬头看了一眼。

“放那里就行。”

这句话似乎比在门口与她面对面时,缓和了不少?

墨九不解地朝萧乾看了一眼,见他点头,放下药箱就要走过去。

萧乾却道:“你先外面候着吧。”

墨九眼皮跳了跳,皱着眉头去看他。

四目相对,片刻,她嗯一声,“是。”

给他脸面,秋后算账!

**

正堂里,纳木罕正在等待,不时往偏厅瞭一眼,像是很担心。

温静姝坐在他下首稍远一点的椅子上,低头把弄着手绢子,也不声不响。

两个人之间,几乎没有交流。

墨九这么一出去,左右看看,打个哈哈,拱手揖礼。

“丞相大人,你好你好,好久不见,看样子是又胖了不少啊?”

这寒暄……也就墨九了。

若喜欢她的人还好,偏生这纳木罕与陆机一样,都是对她深恶痛绝的人。

闻言,纳木罕从鼻腔里冷哼一声,“墨家钜子,不在兴隆山上称王称霸了,却是跑到我哈拉和林来了?”

“对啊对啊!”墨九笑眯眯地坐下来,与他面对面地唠嗑,像是很熟悉的样子,说得随意之极,“这不听说你们北勐的苏赫王爷少一位王妃,我赶紧地毛遂自荐来了。不巧,阴山一遇,一见钟情,又得阿依古长公主怜恤,回禀了大汗知晓,所以啊……丞相对我这般不敬的日子,怕也是不多了,要好好珍惜才是,还有什么损的,赶紧的使出来?”

她从头到尾都在笑。

可话里的机锋,却刺得纳木罕回不了嘴。

不论她是现在的墨家钜子,还是未来的苏赫王妃。

他刚才对她的态度,确实都过了一点。

而且,他与陆机不同,陆机不是朝臣,是有名的医者,皇帝都可能有求得着他的时候,而他却必须仰人鼻息。故而,哪怕他心里有一万个不甘愿,可他这样老奸巨猾的主儿,又哪肯轻易被人逮住一点小辫子?

想了想,他换一口呼吸,就换了一张面孔。

脸上再不见厌恶,却是一脸平和带笑,还微微欠身。

“是老夫唐突了,还望钜子不计前嫌,莫要与老夫一般见识。”

这老头,能屈能伸,厉害啊!

墨九微微一笑,摆了摆手,“不敢不敢,承蒙丞相大人当初的多番照料,墨九才有今日,哪里还敢计较什么前嫌?”

……纳木罕面色一冷,墨九却又笑起。

“哈哈,玩笑!丞相大人,吃茶吃茶。”

这般笑里藏刀的对白,毫无意义。

墨九暂时应对着纳木罕,心里还是比较担心陆机那边儿。

好在,没多会儿,萧乾与陆机就一前一后的从偏厅过来了。

萧乾依旧戴着那个巫师面具,不动声色地坐了首位。而纳木罕一见陆机拎着药箱出来,几乎都来不及向萧乾请安,直接站起身来,看向陆机,“陆老先生,王爷的情况如何?”

这急切的样子哦……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苏赫的亲爹呢。

墨九轻嘲着撅唇,观察纳木罕的表情,直觉不对劲儿。

萧乾也冷眼斜了过去,“丞相不要紧张,请坐!”

纳木罕自觉失态,尴尬地笑了笑,又手抚前胸,向萧乾欠身。

“老臣受长公主所托,太过担心殿下,是以……”

“丞相有心了。”萧乾打断他,冷冷的,似乎不想听下去。

“应该的。不知殿下的脸,究竟是怎么回事?”纳木罕目光很锐利,恨不得看穿萧乾的面具,揪出他内心真正的想法来——因为萧乾今日的表现,就好像知道了什么似的,不冷不热,让他很是不安。

“那就得问陆机老人了。”

萧乾淡淡地说完,瞥向他的师父。

于是,被冷落半天的陆机老人,总算找到开口的机会了。

轻咳一声,他放下药箱,对纳木罕道:“王爷这病情,很是古怪。似中毒,又非寻常的毒。凭老夫一生所学,竟找不出毒从何来,也不知是何病因,故而……唉!”

他重重一叹,纳木罕的脸上,顿时失了神采。

“陆老先生,王爷的脸,可还有治?”

陆机老人的视线,探究一般看过来,凝视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