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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王寡女(452)

至少是一个极佳的合作伙伴。

她欣赏地瞥他一眼,点头回礼,笑着瞥向桌案上一张张复杂的图纸。

“乔工,可有新的突破?”

她习惯了这个称呼,乔占平也习惯了。

点点头,他平静的眉目间,有一抹难得的光亮,“占平不负钜子所托。”

“好!好样儿的!”

墨九重重一拍桌子,满意地坐了下来。

盯着乔占平明显被震住的面孔,她沉默一瞬,突兀抬高下巴,转了话锋。

“乔工,震墓,是时候开了。”

震墓所在的位置,就在千连洞下方,或者说,在兴隆山主峰的下方。

从发现震墓到现在,已经整整一年过去了。住在这里这么久,墨九一直没有动它,原因很简单,八卦墓每一次开墓的结果,都是地动山摇,甚至引起山势和地壳的变化。

兴隆山不仅是墨家基业,还关联着那么多百姓的生计,乔占平以为,只要墨家还驻在此处,墨九就不会轻易动它。

那现下,是什么促使她突然改变了想法,要冒险开震墓?

☆、坑深197米 欲知乾坤离兑,必破坎艮巽震

“钜子。”乔占平蹙了眉头,“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平素他难得询问什么,但墨九显然另有隐情,不便相告。

考虑一瞬,她将视线重新落在他的图纸上。

“这不是看乔工的活儿,都办得差不多了么?”

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墨九封住了震墓入口,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外界的任何人,可她也没有停止对震墓的探测与研究。

然而,没有后世的科学技术。没有遥感仪,没有扫描仪,没有机器人小帮手,没有毒气分析仪,他们一开始只能靠着原始的洛阳铲,一铲一铲地确定位置、方道以及墓泥的情况。

一个月后,墨九就累着了。

震墓之大,比之前的坎墓、艮墓、巽墓更甚,这样庞大的工程,单靠人力太累了。于是墨九大胆起意,想出一种叫“傻瓜探测仪”的东西,交于乔占平研制开发。这东西可以简单化解墓室的有害气体,也可以用于危险判定。

制作原理倒简单——其实就是小型的墨家机关鸟。

让小型机关鸟先于人前进入墓道,探测墓中的机弩,可直接避免人受伤害。同时,机关鸟可以携带中和墓内有毒气体的药物,对一般古墓中常见的有毒气体,都可以做到一定程度的消解。

有时候,点子就是懒人的脑子转个弯儿。

对墨九的创意,乔占平当然也是佩服的。

可他们都知道,兴隆山这个地方,坍塌不起。

而探墓最为危险的一件事,就是墓室坍塌。

一般来说,先人为了防止被盗墓,大多都会在墓顶放置一些容易引起溃坍的巨石。

为了解决这个事情,对墓室进行力量支撑,墨九让人准备了许多粗壮的圆木,早已放在洞外阴干待用。但是,这种圆木重量都是吨位级,如果用人力来运输,不仅耗时耗力,而且影响太大,不利于震墓的秘密发掘。

所以,为了解决传输问题,她让乔占平做了传送带,从牵引件到驱动装置,都靠机关转轮来完成。

说来只是一句话。

但在目前的条件下,准备这些东西,耗时已近一年。

想到这些,乔占平的脸上,有一丝犹豫闪过。

沉默片刻,他把开墓的风险与后果估算了一遍,将自己的顾虑说与墨九,“属下以为,我们目前不必急着开启震墓,而当全力寻找另外的乾、坤、离、兑四墓。等开完这四墓,万事俱备之时,再来动震墓……毕竟兴隆山干系重大,我们何苦自掘家宅?”

他的话都在理儿。

一句“家宅”,也证明这一年多的时间,他为兴隆山,为墨家付出之后,已经完全把这里当成了他和尚雅的家。

按常理,墨九是讲理的人。

可今儿也不知为何,乔占平说得口干舌燥,她却丝毫不为所动。

“乔工,我们没有时间再等了,时机已到!”

没有时间再等?

一年多都等了,现在为什么等不了?

乔占平目带疑惑,稍顿一下,审视地问:“钜子所指的时机,究竟是什么?”

墨九略略沉吟,目光严肃,一脸正经。

“乔工,我不想瞒你,所谓时机,就是指对的时候。”

乔占平:“……”

墨九看着他无奈的样子,上扬唇角,“而且,你想想啊,我们费了这么多的劲儿,天下的消息都被网罗殆尽,派出的弟子,不说一万,也有八千了。余下四个墓,一点消息都没有,那是为什么?”

乔占平肃冷的脸上,有一丝动容。

“属下以为,缘分未至。”

缘分?这种事儿哪来什么缘分。

墨九哭笑不得。稍顷,她目光突然一敛,凑近脑袋,死死盯着乔占平,像个神婆似的小声嘟囔。

“我有一个强烈的预感。欲知乾坤离兑,必破坎艮巽震。震墓不出,乾坤离兑恐怕不会现世——”

欲知乾坤离兑,必破坎艮巽震?

乔占平愕然看她,对她的逻辑一脸吃惊。

可墨九却很严肃,不再解释,起身拍拍他的肩膀。

“乔工,打起精神来,拿出你对尚雅的劲儿,好好干。”

这领导也忒亲切了,可这句话,好像有什么不对?

乔占平愕然呆立,看着她放在肩膀上的手,一动也没动。这时,院长办公室的门儿“吱呀”一声响了。墨九一抬头,就看见尚雅端着个托盘进来。

“额!”墨九赶紧收回手,负在身后,“右执事来了?我工作交代完了,这就走,二人世界留给你们小夫妻。”

她年纪比尚雅小得多,可派头却挺大。

尤其那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还有她生怕瓜田李下惹她误会的举动以及乔占平怪异僵硬的身子,让尚雅稍稍一愣,忍不住“噗哧”一声,妖娆地笑了。

“哎哟,我这刚端来酸梅汤,你怎么能走?坐下,吃口汤冷静一下。”

“得了吧你,假不假?”

墨九扫她一个飞毛眼。

“你这汤就一碗,是给我喝,还是给乔工喝?”

“是哦,这可怎么办?小九,你等着,我这便回去取。”尚雅笑眯眯地走近,把托盘里冰镇过的酸梅汤放在案上,转头就要走,却被墨九拉住了。

“得了吧你!”墨九瞥一眼她挺得高高的肚子,翻个白眼儿,冷声

☆、坑深198米,老萧,毕竟洞房的是别人啊!

亲夫?

墨九恍惚中,觉得带着沙哑味儿的声音很是熟悉。

仔细一想,依稀与昔日在萧府南山院听过的萧大郎有七八分雷同。

不过,想来是萧大郎病体比往常更虚,声音也似乎更弱上几分。

众人望向墨九,都安静下来。

可墨九盯着那一乘竹椅的帘子,却完全没有对待病人的怜悯。

“萧大郎。”她不温不火地轻唤一声,一步步逼近,“你这是强盗逻辑啊。”

帘子后方的萧长嗣,咳嗽两声,略带迷惑地问:“爱妻此言何意?”

爱妻?墨九脚步一顿,差点儿吐血倒地。

幸而她是墨九,一身男装的墨九。冷冷一哼,她加快脚步,袍角生风地靠过去,英气不减,语气更是严肃,指着萧长嗣就是一顿狠批。

“你说说,拜堂的人不是你,洞房的人不是你,新郎更不是你,你怎么好意思厚着脸皮说是我的亲夫?”

咳咳咳!

咳嗽的人,不是萧大郎。

好几个人都在咳。

毕竟这话太呛了,除了墨九,旁的妇人,哪个敢说?

墨九却不太顾旁人想笑而不敢笑硬生生憋住气儿的心理阴影面积。她利索地从怀里掏出那一张大红色的八字庚帖,“啪”一声,拍在案几上,眉目不冷不热地往上一挑。

“萧大郎,就凭这玩意儿,你就是我亲夫了?去你的吧!没干过骡子的活,就别说自己累,没干过新郎的事儿,就别说自己是丈夫。晓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