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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亲家的小娘子(177)

卫秀菀没再和他多争,顿了一顿,只又说:“那你就为他做好打算,以他的出身,想走到那一步可不是容易的事。漫说朝臣们肯不肯,就是陛下动没动那份心,我看都说不好。”

“我知道我知道。”顾玉山笑着摆手,“你就放心吧,你夫君我是十几年没入过朝了,可朝上那点事我还没忘。既然敢说让他去争,就绝不会推他出去当靶子。”

卫秀菀点了点头:“那行吧。”说罢搁下书起身就往外走。

顾玉山一愣:“你干什么去?”

“他不是刚得了新差事?你们准定又要秉烛夜谈。我让厨房先炖个鸡汤,晚上煮个面给你们当宵夜。”

卫秀菀说着,人影便已经不见了。顾玉山自顾自地笑了笑,忽地有点信了命数。

早年,他觉得算命的都是骗人的,有个颇有名气的算命先生说他门下会出一国之君他也不信。后来皇长子没了,他闭门不出逾十年,那些话听来就更成了无稽之谈,现下一瞧……合着在这儿等他呢?

唉,相比之下,薛成命是不好啊。

他们早年是一个官学里出来的同门,又先后教过皇子。可目下,废太子没了,薛成最得意的门生……叫什么来着?张子适?去了甘肃做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薛成现下为避风头,以遣散了所有门生,称病不出。可待得陛下册立储君、新君再继了位,他这前太子太傅能不能逃过一劫可真说不准。

顾玉山兀自摇了摇头,想给薛成写封信,问问他近来好不好,提笔琢磨了半天又作罢了。

写信能说点什么呢?人家落了难,他这儿风生水起,写什么都像在讥嘲。

他只能盼着来日是自家学生继位了,谢迟不是会对人赶尽杀绝的人,若会,他这当老师的也还是可以劝一劝。

换做别人,就实在是说不好了。

明德园里,天色渐黑,叶蝉早早地就觉得困了。于是她让孩子们各自在房里用了宵夜,自己只去看了看最小的元昕,便折回屋准备睡了。

离叶蝉所住的月明苑不远的地方,是元显元晋所住的茂行馆。他们各有自己的房间,不过晚上还是愿意挤在一起睡。

元晋今天拽着父亲的侍卫去外面跑了一圈马,困得不行,躺上床就迷迷糊糊地要睡了。结果旁边的元显一动,他下意识地睁了睁眼,然后就发现哥哥还在望着房顶发呆。

“……哥。”元晋扯了个哈欠,“你怎么又不高兴?昨天你不是刚去姨娘那里一起用过膳?”

元显驳道:“谁说我是因为姨娘不高兴了。”

“肯定是呀。”元晋托腮看着他,“又没有其他人惹你。”

元显撇撇嘴:“元明刚抢了我的枣泥糕,我生他的气了,不行啊?”

“才不是呢,你只跟他生了一下气就随他高兴了,他吃完你还帮他擦了嘴呢!”元晋说罢就撑起了身,拍拍元显的胳膊,“说嘛,到底又怎么了……你告诉我,我明天跟母妃说,让母妃帮你啊。”

“你不许跟母妃说!”元显一下子蹙紧了眉头,“说了多少遍了,我和姨娘的事情,你不许跟母妃说,不然我不理你了!”

元晋一脸不快:“好好好,我不跟母妃说,那你跟我说!你要是非瞒着我,我就只好去告诉母妃,你为了姨娘不高兴了!”

“……”元显拿他没办法,沉默了一会儿,问元晋,“你会不会觉得害怕?”

“?”元晋不懂,“怕什么?”

“就是……”元显觉得心下烦乱,也坐起来,皱着小眉头跟元晋说,“爹娘不是我们的亲爹娘,姨娘也不是我们的亲姨娘。那……姨娘现在不喜欢我了,是不是说明爹娘什么时候不想喜欢我们,也就会不喜欢我们了?那我们怎么办?”

元晋想了想:“我们还有元明和元昕!”

“……”元显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傻,爹娘不是亲爹娘,那弟弟也不是亲弟弟啊!”

“哦……”元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可是,爹娘为什么要不喜欢我们?我们又没犯错。”

元显鼓鼓嘴:“我也没犯错呀,姨娘为什么不喜欢我了?”

元晋:“……”他觉得哥哥担心的太多,可又觉得哥哥说的好像是有道理的。但他想来想去,还是摇了头:“我觉得不会,爹娘……哎你又把我带忘了!父王母妃!父王母妃不会不喜欢我们的!”

元显没有应话,他不懂元晋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自信,就像元晋不懂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担忧。

元晋没经历过他那种被至亲不在意的失落,所以他也解释不通。

元晋看他不说话,沉吟了一下,就说:“那我证明给你看,我去问母妃!”

说完,元晋踩上鞋就往外跑,元显脑子一懵,大喊:“你可说好不跟母妃说姨娘的事的!”

“我知道!”元晋的声音遥遥砸进来,紧接着就是咣当一声,再然后,元显听到元晋哇地大哭出来。

月明苑里,叶蝉昏昏沉沉地刚入睡,就被元晋的哭声给吵醒了。

她睁开眼,乳母正抱着元晋进来,叶蝉一瞧,元晋两只小手的手掌都蹭破了些皮,明显栽了一跟头。

她一下就恼了:“怎么回事,大晚上的,怎么让公子摔了?!”

乳母赶忙跪地,解释说:“奴婢在外屋睡着觉,不知二公子怎的会突然跑出来。奴婢还没来得及穿上鞋,他就摔了……”

那倒是怪不得乳母了。叶蝉知道,打从两个孩子慢慢大了开始,就不愿意乳母在旁边看着他们说教了,喜欢自己睡,所以乳母都是守在外面,不打扰她们。

她便抬抬手让乳母起来,一边轻轻地给元晋吹手上的伤一边问他:“怎么了?干嘛突然跑出来?”

元晋咧着嘴哭得泣不成声,心里倒还记得哥哥的事。

叶蝉于是听见他抽抽噎噎地问:“您会不喜欢我和哥哥吗……”

“?”叶蝉一愣,不禁觉得奇怪,“怎么这么问?你是不是做噩梦啦?”

元晋没说是不是,只用手背抹了把眼泪。叶蝉搂了搂他:“当然不会啊,我是你母妃,我能不喜欢你?全天下都不喜欢你,母妃都喜欢你。”

元晋没元显那么多心思,母妃这么说了,他就信,他也不去想如果母妃不是他亲母妃这话是否还作数的问题。他于是倚在叶蝉怀里又抽噎了会儿就不哭了,只不过借着哭劲儿又耍了个赖:“我想跟母妃睡。”

“好,那母妃带你睡。”叶蝉说着吩咐青釉去把赵大夫请来,先给元晋看看伤。青釉匆匆地去了,元晋又跟乳母说:“奶娘,您回去吧,告诉哥哥我今晚跟母妃睡了!”

乳母依言告退,折回茂行馆去给元显带了话。元显听完怔了一怔,然后心下不快:哼,这个小叛徒!

唉……

想到元晋跟母妃这么亲,元显心里愈发闷了起来。他有一点点嫉妒,因为元晋是母妃带大的,母妃一直很疼他;也有一点点担心,因为如果有一天姨娘和父王母妃都不要他了,元晋也站在他们那边,他怎么办呢?

元显惆怅地抱住了枕头,闷了会儿,忍不住抹了把眼泪。

月明苑的卧房里,叶蝉再度入睡时忽然觉得又饿了,便小声叫来了青釉,让她再去厨房寻些吃的来。

结果背后幽幽地传来一声:“我也要……”

“……你还没睡啊!”叶蝉看着元晋,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错觉,但还是一本正经地跟他说,“不要吃太多哦,我们都稍微吃一点就好,不然容易积食!”

元晋点点头,爬起来一脸虔诚地等宵夜。

片刻工夫,青釉就端了宵夜进来,是一碗皮薄馅大的馄饨,鲜虾馅的。

叶蝉对鲜虾馄饨的要求就两个,一是虾要新鲜,二是馅料要够足,最好每个馄饨里都有一个完整的虾仁。这样吃起来特别痛快,再在鲜美的馄饨汤里倒一点点米醋,馄饨就会有一种浅淡适口的酸香,一口咬下去让人感觉十分幸福,馄饨汤也会很好喝……只不过会连带着有点开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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