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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当爹那些年(6)

她也不是非要那名流放的犯人,只是被金守忠兜头一顿鞭子,虽然没打到身上,却激起了心里的怒气,暗道:咱们父子俩的情份本来就勉强,大家客客气气还能维持表面功夫,你非要在我面前摆什么父亲的臭架子,那就别怪我不给面子了!

金守忠握紧了手里的鞭子冷笑一声,就要挥退挡在他面前碍手碍脚的金余,再行教训这性子乖张的儿子。

“小畜牲,你看我答不答应?!”

流放到幽州的犯人按惯例都进了幽州大营,供营中役使,女人煮饭浆洗洒扫做些营房里的粗活,男子就没那么好命了,举凡营中苦役都落到他们头上。

当然也有运气好的,得了营中哪位贵人的青眼,或做个仆从亲随之流,做些书吏跑腿的活计,待遇也要比一般的流放犯人好。

父子俩哪里是为着一名无足轻重的流放犯人闹将起来,分明就是以此为引子互相置气。

苏溱溱劝架劝出了煽风点火的水平,娇嗔着埋怨她:“世子爷你也是的,年纪不大主意倒不小,凡事就不能多听听侯爷的话?侯爷可是你的亲爹,难道他还能害了你不成?”

金守忠推开金余,一鞭子狠狠挥了过去:“他还小?!他还小?他翻年都二十岁了,多少人在他这个年纪都当父亲了!”

苏溱溱在他身后接话:“我瞧着世子爷就是没成亲,心还没收回来,待他娶妇之后有人在旁劝着,定然就懂事了。”

金不语这次还没来得及躲,鞭子就被身后冒出来的人拉住了,那人身高腿长,气宇轩昂,虽穿着一件半旧的素袍,说话的声音也极为温和,可在金守忠心里的重量显然不一般。

“义父息怒!”

沈淙洲到了。

他父亲沈淮安当年在金守忠帐下效力,为救金守忠而死,遗下独子沈淙洲,自小被金守忠接入府中当亲儿子养,在这府里他要比金不畏说话更管用。

沈淙洲身后跟着苏溱溱生的三个孩子,长子金不畏还算稳重,只是向父母行了一礼默默站在一旁作壁上观,次子金不离比金不语小了一日,排行屈居于她之下几乎成了他多年的心病,一见金不语倒霉就开心,嘲笑她:“二哥,你这是从苏州吃了几斤土回来?怎么弄的这般狼狈?”

最小的金不弃就更不用说了,模样继承了苏溱溱的娇媚,到底年纪小不如其母还会掩饰,对金不语的态度从来就谈不上友善,嫌弃的往后退了两步,不惜落井下石:“二哥,你没回来家里一切都好,你一回来家里鸡飞狗跳,你也太不懂事了,除了给父亲添堵,你还会干什么呀?你就不能跟大哥还有沈哥哥学学,为父亲分忧?”

她眼神有意无意偷扫了一眼沈淙洲,透露出一点少女的羞涩。

金不语捂着鼻子往沈淙洲身后躲,对这位妹妹也不大客气:“金不弃,你这是往脸上糊了几斤香粉啊,快别说话了,粉块簌簌往下掉就算了,鼻子不好的人跟你说完话回头得去看大夫。”

金不弃瞬间气的脸色涨红,狠狠瞪了她一眼:“你就该被父亲打死!”

厅堂里一片狼藉,沈淙洲松开了金守忠的鞭子,提醒他:“义父,世子今日回来,明日还要见客,面上不宜带伤。”

鉴于金不语以往就爱胡说八道的性子,若是脸上带伤谁知道这孽障会在人前说些什么话。

他收了鞭子骂道:“滚去祠堂跪着,明早之前不许起来!”

这招以往也用过,金不语早都习惯了,反正只要不是皮肉受伤,她对陪伴列祖列宗也没什么意见,还能坐在蒲团上打个盹,总比对着这一屋子虚伪的嘴脸要清静。

她拍拍身上的土一边往外走,一边向金守忠露出个别有深意的笑容:“临行前姨丈还让我给父亲捎了礼物,回头就让澄心跟澄意送过去。”熟门熟路往后面祠堂去了。

定北侯府如今虽然改姓了金,但祠堂里还是供着姜氏祖宗,每到逢年过节与部下搞联欢,金守忠总不免要假惺惺滴几滴眼泪,回忆一番老岳父对他的提拔之恩,战亡大舅兄的英勇事迹,还有妻子姜娴的贤惠温柔,再展望一番对嫡子未来的担忧——姜氏只有这点子骨血,我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偏偏这孩子文不成武不就,又吃不得苦,连营里也没去过几回,将来可怎么办哟?

经过他十几年的不懈努力,如今的幽州大营里再不复姜成烈活着的光景,老将一年年见少,不是被调走驻守他方,便是渐渐被冷遇,还能在他面前说上话的不足三成,反倒是经他提拔的新任将领济济一堂,对侯爷的情深意重赞不绝口。

幽州城内传言定北侯长情念旧,这帮人与其家眷功不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