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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木逢春(上)(68)

作者: 桃桢 阅读记录

恰好这时听松出门探看,见到救星来了,连忙同门卫说:“这位是永嘉伯爵家的小少爷,叶锦书。”扭头又提醒叶锦书将自己的玉牌掏出来验明正身。

叶锦书行动缓慢地照做。门卫翻看他的玉牌后,举眸重新打量他片刻,才放了他进去。

万仪楼中人声鼎沸,多数人站着,惟三人可坐。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东倒西歪的霍子戚,他横坐在玫瑰椅上,一条长腿挂在扶手上,另一条则自然垂地。

他的脊背并不舒适地靠在另一侧的扶手上,右手搭在椅背上,左手圈盏伸长了正与左手边的宫岚岫传杯弄盏。

宫岚岫,上一世他并未与这人有过交集。父亲宫之羽虽贵为太傅,女儿又是当朝贵妃,却是胆小如鼠的秉性,白天陛下一句随口的问候就能让他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

后来儿子又染上怪病,他便时常以心忧犬子为由,推脱陛下许多的提拔恩赏。

因而在官场上,宫家就如同透明一般,叶锦书也就无甚机会与之结交,也就对宫岚岫了解不多。

今日再见他风度翩翩,神情倦倦,冷俊漠然,眉飞入鬓。肩宽腿长,手骨精壮,可想而知武艺也不差。

可身穿的云锦百花金丝圆领长袍又为他增添了许多浮华奢靡之气。

双腕处又各圈了一只银镯,用来安五脏,定心神。指间捏一柄翡翠旱烟袋,吞云吐雾,模糊了他眉宇之间的冷酷疏离,喜怒无常。

想来他应当是文武双全的玉面书生,因为身染怪病而失了从前朝气蓬勃,意气风发之态,堕入声色犬马,纵情任性的糜烂之中,委实可叹。

宫岚岫不过轻瞥他一眼,并未发话。他酌酒,吃烟,谁都不放在眼里。

“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情致,不过如此嘛。”说话的是钱衍。

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可他却一直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

额前的碎发影影绰绰地遮着他的漆黑的双眸,让人无法轻易察觉到他的情态。

他一脚踏在椅面上,持酒杯的手臂随意地架在弯曲的膝上。

候在他身侧的美娇娘正微微俯首,提着酒觥为他添酒。两人偶有视线交集,四目中俱是滚滚秋波。

周遭的男人女人面对面地谈天说地,笑声不断,身形摇晃。

论谁看到这样的情景,脑中都会不自觉地出现四字,纸醉金迷。

叶锦书没有回答,只丢给钱衍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钱衍见他笑容暗含玄机,有被瞬间看穿之感,不明觉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

确实很神秘。

听松上前拉扯昏醉不醒的霍子戚,俯到他耳边小声说:“少爷,起来吧,叶小郎君来接你了。”

霍子戚翻了个身,不肯起身。听松好言相劝,他却油盐不进,直挥手嫌他吵闹将他推去一旁。

霍子戚翻了个身,不肯起身。听松好言相劝,他却油盐不进,直挥手嫌他吵闹将他推去一旁。

叶锦书暗暗呼了口气,示意听松退下换他上。他走上前来,撩起袖子,伸出白嫩的一只手,扭转着手腕,凭空转了半圈后,轻缓地落在霍子戚滚烫地脸颊上,摩挲了几下。而后倏地抬了起来,再狠狠地挥下……

35、月见

万仪楼外忽起风雨,和风中掺着细密的雨珠在寂静漏夜飞舞,颇有些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之感。

听松乖顺地为叶锦书撑着油纸伞。霍子戚捂着映有五指红痕的脸颊幽怨地跟在后面,任凭清凉的雨珠拂平他肿胀的痛楚。

听松频频回头,见自家少爷全身上下被淅沥密集的小雨淋得湿漉漉,光景实在可怜,有些于心不忍地向叶锦书求情:“叶小郎君,我家少爷知错了,要不让他和我们一同打伞吧。”

叶锦书头也不回地问了句:“酒醒了吗?”

霍子戚正嘟嘟囔囔地在后面小声数落他,一听他语气回暖,立马喜笑颜开,像条小狗似的,摇着尾巴就挤进并不宽阔的伞下,口中不忘说些奉承话:“我就知道,你是菩萨心肠,肯定舍不得我淋雨。”他紧贴叶锦书背后,双手搭在他肩上,亦步亦趋地紧随着他的脚步,左右摇摆活像只出门散步的鸭子。

叶锦书在前揶揄道:“是谁说我心狠手辣,不积阴德的。”

霍子戚在后呵呵笑道:“你肯定是听错了。”

叶锦书微微扭头,睨了他一眼,再回过头时,忽然想起某事,脚步骤然一顿。

霍子戚没来得及刹住,顺势往他身上一跌,搂着他抱了个满怀,下巴磕在他的肩上,疼得他眼泪直飙,“怎么了?”

叶锦书抓了抓空空如也的双手:“我的锄头,忘在万仪楼门前了。”说着他便要回头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