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秀爷修真中(原版)(33)+番外

当最后一丝紫色也消失在空气中的时候,朝阳破云而出。

阳光照在被黑暗尘封了一夜的大地上,照亮了及人高的野草上凝聚的晶莹露珠。

楚琛的胸口开始平稳地起伏,仿佛他只是陷入了一场长长的睡梦,随时都要在这象征新生的阳光中醒来,睁开双眼。

小秀爷终于彻底松了一口气,两条小短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口齿不清地安慰自己道:“有呼吸了就好,人还能救回来就好,系统诚不欺我……”

到了这时他才有了余裕去思考,那所谓的要他付出的代价,会是什么。

从发动妙舞神扬把人完整地复活起来以后,他一直没有感到身上有什么地方不对,等级没掉,身上也没缺胳膊少腿。从之前死过几次以后,楚逍也渐渐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是个异端,所以每次原地复活他都要掉一半的属性,掉着掉着他就只能挣扎着活下来,再不敢轻易死亡。

这个世界的天道自有一套平衡之法,他如果想在这个世界里好好地活下去,就不能做太多违反生死定律的事。复活自己有代价,复活别人也有代价,小秀爷隐隐察觉到,这些代价看起来虽然小,不至于一下子就让他永远成为死人,没有再次复活的机会,但累积在一起,却已经剥夺了他在这个世界里的许多特权。

再这样下去,他终究会变成一个普通的人,会死亡,不能越过生老病死的定律。

不过人活在这世上,总有不能趋利避害的时候。

楚逍坐在地上歇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做得对,就不再担心这事。他始终没把目标从楚琛身上切走,在游戏界面中看去,楚琛头像下的血蓝都是满的,没有要再掉的意思。

小秀爷看了一会儿,就自动自觉地把腿盘起来,摆了五心朝元的姿势开始打坐回自己的蓝,却没把眼睛闭上。他坐在像是睡着了的父亲身边,两人的头顶遮蔽着浓密的树荫,默默地等着。

他耐心地等了很久,游戏界面上显示的时间从六点变成了八点多,可他爹楚琛也没有丝毫要醒来的意思。

楚逍坐得腿都麻了,又从地上站起来,在矮坡周围走了两圈,回来蹲在地上看父亲。见楚琛的嘴唇有些发干,就从背包里掏出五莲泉来喂了楚琛两口,自己也喝了一些,然后又继续蹲着耐心地等。

这一等就是一个上午。

当日上中天,楚逍第四次笨手笨脚地喂父亲喝水的时候,楚琛终于有了些反应。

在楚逍的注视中,他漆黑浓密的睫毛先是颤抖了两下,然后眼睛才慢慢睁开了。他像是有些困惑,但看见蹲在身旁小脸严肃,眼睛红肿,衣服上还满是血迹的小儿子以后,就变得安心下来,紧接着那眼睛里凝聚的神采又慢慢消散,人也是极其疲惫地重新阖上了双眼。

楚逍好不容易见着他有反应,哪能让他就这么再晕过去?立刻就把手里的泉水往旁边一抛,伸手去拍他爹的脸,说话的声音又变得有些哽咽,道:“蠢爹……呜……你终于醒了,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没把你救活呢……父亲?爹?喂喂,老爸你怎么又晕了?!”

是的,他在这里等了半天,结果楚琛只是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就又不省人事了。

这让小秀爷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蹲在他爹身旁连拍带摇,却怎么也没法把人弄醒,最后只好自我安慰着人能醒就好,脑子看起来也没被劈傻,再等等,再等等。

他这般忧愁地想着,抬头望了一眼天空中高悬的烈阳,忽然觉得眼前一黑,映入眼中的耀眼日光瞬间变得微弱、黯淡,乃至彻底消失。楚逍不由地一愣,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折腾了这么久,早饭跟午饭都没吃,肯定是低血糖了,于是闭上眼睛使劲地摇了摇头,再睁眼,看到的还是漆黑一片。

简直就像是瞬间由白天变成了黑夜一样,小秀爷呆呆地想道。

可是不对啊,就算是晚上,也不能黑成这样啊……隔了一会儿,他才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对,伸手往旁边摸了摸,手指摸到父亲楚琛温热的手臂,才感到安心了一些。

他挪动自己的身体,往父亲的方向凑近了些,想了想,也跟着躺下来,把楚琛的右手当成了枕头,垫在脑袋底下,瞎睁着眼睛仰面躺着,嘴里小声地对自己道:“喂,楚逍同志,你该不会是瞎了吧?”

第30章

烈日下,一行车队正在缓缓行进。

在这支队伍中, 总共有四辆马车, 前前后后的随行人员大约有二十来个, 虽个个都衣着朴素,所骑的坐骑也不过是低阶的喷云兽, 但明眼人一看便知,无论是这二十多个人,还是被他们护在最中间的那辆不起眼的马车, 来历都不简单。

行在最前方的一名黄脸中年人看了看头顶烈日, 又看了看前方矮坡, 略略露出笑容,对身旁的青年道:“看来我们在日落之前就能赶回垂星城。”

听了这话的年轻人也显得极为高兴, 说道:“那便好了, 爹, 出来这么久, 我可想念娘做的饭菜了。”

黄脸中年人摇了摇头,笑着道:“你啊。”

他们此次护送夫人与小姐出门, 路上虽没遇到什么问题, 但毕竟路途遥远, 小姐在病中又受不得颠簸, 只能一再放缓了行进速度, 竟是走了整整一个月才从坠月湖回到垂星城来。这是儿子加入护卫队以后,第一次随行出任务,黄脸中年人正要再对儿子说些什么, 却听青年道:“爹,前方矮坡上好像有人。”

他闻言转过头去,眼中也生出了一些戒备,说道:“他们若是不主动找上门来,就别去管他。”

“可是爹……”青年却是看清了那矮坡上一大一小的人影,大的那个好像是受了伤,正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小的那个则手里抓着一只兔子,跌跌撞撞地从草丛里走回去,摸索着爬回矮坡上,沿途跌了几跤。他终究动了恻隐之心,对父亲道,“爹,我过去看看,那么小的孩子若是在这荒郊野外出了事,我们又见死不救,我恐怕一生都不会安乐。”

说完便驱了胯下的喷云兽,朝着那矮坡下的人去了。

黄脸中年人来不及阻拦,先是叹气,然后又是一笑:“罢了。”

这小儿子终究还是太年轻,但年轻人最可爱的地方,也就是在这里。

喷云兽脚程极快,不过数息之间,青年便已经从远处回来,怀里抱着个三四岁的小孩,背后还带了一个昏迷不醒的人。

他一回到车队中便出声道:“快来帮把手,这里有伤者!”

无论是他怀中的孩子还是身后的男人,身上都是血迹斑斑,可见受过极重的伤。

他这么一说,很快就有其他人上前将他的喷云兽上带的人搬下来,黄脸中年人叹了一口气,示意属下去向夫人禀报,自己则看着青年抱着那孩子,从坐骑上矫健地跃下来。

青年走到他面前,仰着头叫他:“爹,是一对遭人劫财追杀的父子。”

黄脸中年人点头道:“嗯,爹知道了。”目光却看向那个安静地待在青年怀中,不哭也不闹的孩子,看清那没有被血渍和尘土掩盖的左半张小脸之后,也不由地在心中感慨了一下,这孩子生得可真好。

青年用干净的手帕擦了擦怀中孩子的脸,温和地安慰道:“别怕,你和你爹爹都没事了。”

黄脸中年人看那孩子默然地点了点头,一双乌黑清澈的眼睛却像蒙了一层薄雾般,没有一丝灵动。

在马车中坐着的人听了外头传来的话,便命车队暂时停止了行进,让人将那还清醒着的孩子带过来。

这位面容端庄气质温婉的夫人坐在车中的软榻上,怀中抱着一个鼻息微弱的小女孩,看上去不过也是三四岁的模样。她摇了摇头,对自己的侍女轻声叹道:“看来那孩子同媛儿一样,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她怀中的小女孩面白如纸,即使在睡梦中也被疼痛折磨着,嘴里发出细小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