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床上掀开被子下来，赤脚踩在地面上。
沈寒洲没有阻止她，看她向着监控仪器走过来，看着上面显示的数值：“所以，我的身体产生了什么变异？”
她的目光坚毅，神情镇定，一点也没有刚刚被病毒改造过了身体，不知自己会变成什么样的迷茫，看得楚承赫真是对她佩服不已。
他问：“6，如果有一天你也中病毒要变异，你会不会害怕？”
666茫然地啊了一声，对系统的变异这种事情没有什么概念：“我会变成什么样？从球型变成圆柱形吗？”
楚承赫：“……”
沈寒洲：“不知道。”
关君罗看向他：“什么意思？”
沈寒洲：“x病毒导致的变异具有随机性和不可控性，在变异之前也不能人为确定这种变异是显性还是隐性。”他看了没有什么变化的关君罗一眼，“因此现在只能确定你身上产生了隐性变异，确切是哪一种变异还不清楚。”
关君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x病毒变体不仅治愈了她胸前的致命伤口，还治愈了她的其他旧伤。她作为军人，进入了特殊部门，执行的都是危险系数高的任务，身上有过大大小小的伤疤，现在它们全都消失了。
关文恩的声音在观察室里响起：“所以要确定在你身上是发生了什么变异的话，我们需要进行一些实验。”
关君罗转过身去，看到她站在门口：“文恩姑姑。”
关文恩走过来，伸手给她理了一下耳边的碎发：“君罗，我不知道我给你注射这种病毒究竟是救了你还是害了你，不是所有变异都是好事。”
关君罗倒是不介怀这种事，她说：“最起码我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头脑清醒地跟你们说话，这就是好事。”
关文恩很喜欢她这样的性子，她对沈寒洲点了点头，从自己的学生手里拿过了那份分析报告，对关君罗说：“跟我来。”
两人从观察室离开，楚承赫跟666也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听关文恩一边走一边对跟在身后的关君罗说：“从当年在a国的那个基地里得到x病毒之后，我就一直没有停止过对这个病毒的研究，可以说我半生的精力都耗费在了这上面。”
关君罗点头，关文恩把她带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里，让她在椅子上坐下，给她倒了一杯水：“我的研究方向是根据x病毒的治愈特性来选择的对基因层面的疾病治愈，给你注射的x病毒变体就是加强了它的治愈特性，削弱了其他方面合成出来的。”
关君罗看着她，忽然开口道：“因为小丰？”
关文恩：“是的，因为小丰。目前没有任何已知的医疗手段可以治愈他的病，我只能选择一条全新的路。”她说着摇了摇头，“但是我的选择跟你父亲想要的不一样，他想要的不是这种温和的手段，他更在意x病毒在制造生化武器跟生化战士方面的应用，我跟他意见相左，他向来都很不满这一点。”
关君罗握着水杯，若有所思地：“父亲一直很在意a国的秘密计划，他们企图在未来的战场上投放异能者跟超级士兵，以单兵战斗力强的特殊军队来在战争中取得胜利，父亲认为我们应该及早做出应对。”
关文恩摇头：“但他不该把希望寄托在x病毒上。”
关君罗看向她：“为什么，姑姑？”
关文恩叹气：“因为x病毒的不可控。它对人体的作用会因细节条件的差异而产生不同的结果，在精准的实验中，这些条件都很难把控，何况是像他所设想的那种大规模改造？我对x病毒研究得越深，就越体会到这种不确定性的可怕，如果条件正确，它就是希望，如果条件不正确，它就会变成噩梦。我对你的参数进行了全面分析，发现x病毒变体作用在你身上，带来的变异是出现在你的脑部，初步可以断定你的能力应该和意识、精神或者记忆有关。”
她抬头，看向关君罗，恳切地道：“所以君罗，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第52章 第117次进化
关文恩想要拜托关君罗一件事，而且还是跟记忆构建有关？楚承赫不用想都知道这肯定跟白羽丰有关。他看着关君罗虽然目露困惑，但还是点了头,于是关文恩便笑了笑,站起身来，说道：“我有些东西想让你看,跟我来。”
她们要去的地方是科学院的地下第三层，楚承赫带着666跟在她们身后，看关文恩领着关君罗搭乘电梯下去,进入了一片楚承赫感到很熟悉的领域。关文恩的脸在科学院就是畅通无阻的通行证，电子扫描只要确认她的身份,通道里的闸门就一道接着一道地自动升起,露出了一条楚承赫非常熟悉的路。
楚承赫：“咦,这不是我刚刚走的那条路吗，6？”
666也发现了，悠悠地漂浮在他身旁：“没错啊，你刚刚确实走的是这条路。”
这就奇怪了。
楚承赫注意到这些闸门现在看起来还是崭新的，不知为什么才不到一年的时间之后再看,就变得有些生锈,而且还破损了。他一边觉得事有蹊跷,一边跟了上去，心里已经猜到关文恩是打算带关君罗去什么地方。
她们安静地走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了走廊尽头的一扇门前。
关文恩看了关君罗一眼，她很快就要把自己最重要的秘密展露在这个孩子面前，她最后思考了一刻自己这样做究竟对不对，然后才伸手推开了门。
楚承赫看着关君罗像刚才的自己一样，谨慎地踏进了这个宽敞而寂静的空间里，目光落在了里面的培养箱上。这个“白羽丰培养基地”在这个时候还没有像楚承赫后来看到的那样，放置着100多个培养箱，现在摆在关君罗面前的就只有两个装满了淡绿色液体的培养箱，里面有着无数的管线，联通在营养液里的两个少年身上。
这两个少年有着一般无二的面孔，哪怕只是这样，也足以让关君罗感到震惊。
她看向关文恩：“文恩姑姑？”
关文恩示意她自己上前去看。
关君罗于是慢慢地走了过去，观察着这两个看上去还没醒来的少年，从这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上找到了白羽丰的影子。
人体克隆在国内是禁止的，在世界范围内都存在一个道德伦理层面的问题。关君罗走到这两个培养箱面前，看着里面两个紧闭着双眼，连姿势都一模一样的少年。她有很长一段日子没有见过白羽丰了，花了一些时间才将这小少年的样子跟他小时候重叠在一起，然后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她在a国的秘密基地里已经见过不少克隆技术的应用，不过那是因为那个国家从来都不将游戏规则放在眼里，她没想到关文恩也在暗中进行了人体克隆实验。
她伸手碰了碰培养箱，培养箱表面的温度跟人体差不多，模拟的是母亲的子宫。她认真分辨着里面的两个少年，发现自己根本分不清哪个是真正的白羽丰，哪个是他的复制体。
关君罗虽然意外于像关文恩这样的科学家对规则的违反，但更多的震惊却是来源于白羽丰的病情，她没有想到小少年的病情竟然已经严重到了需要用克隆技术来解决的地步。
关文恩的声音在旁响起：“从去年开始，小丰就不能再离开培养箱了。”
关君罗转过头来，看站在一旁的关文恩：“姑姑，你……”
关文恩难过地摇了摇头：“这些年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们，小丰的病情一直在恶化，我已经没有办法了。”
她走到关君罗身边，跟她站在一起，两人一起看向这两个培养箱里的小少年，看他们安静的、没有痛苦的睡颜。关文恩开口道：“克隆这个技术之所以在人体应用方面属于一个禁忌，其中牵涉到的一点就是对复制体独立性的界定。用一个人的细胞克隆出来的新的个体，这个复制体在生理层面上会跟原来的那个人一模一样，那么他究竟是原来的那个个体，还是一个新的个体？使用克隆出来的个体的器官，去置换原来生病的那个人坏死的器官，这是不是牵涉到了复制体的人身权利？这些都是问题，所以科学家定的规则明确了这种技术在人体方面的禁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