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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昂贵物证找我报案(93)

王汀打断了迪厅的禅语,轻声道:“捡走那个小姑娘的人长什么样子,你知道吗?”

“不知道。”迪厅的语气很干脆,“我每晚都要看那么多出戏,没意思透了。要不是他们以为撞鬼了,我还没印象呢。嗯,好啦,你这个人,让你的手机别再呜啦哇啦地叫了,我仔细想想还不行么。嗯,是个男人。我都没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天太黑了,灌木丛那边没有灯光,我都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后来还是车子开走了,我才反应过来。车牌,看不到,型号,我哪知道,我又不是卖车子的。黑色的,我就只记得是一辆黑色的车子。真是的,小手机,你好好当你的手机不就好了,干嘛掺和人类的事情。”

“维护世界和平,人人有责!”王小敏义正辞严,“如果大家都置身事外,那么灾难降临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我们又该怪谁?坏人放火烧你的时候,还不是消防员来救你嘛!”

王汀放任着自家小话痨进行宣传工作,转过头看周锡兵:“有一辆新的车子,黑色的,现在不知道车型。也许我们晚上过来还能再试试。到了晚上的光线效果下,灵说不定能辨认出车型。”

迪厅惊恐地发出了绝望的声音:“不要啊!晚上我还要看戏呢,你怎么可以毁了我的生活乐趣!”

王汀的面色十分糟糕,她没有理会迪厅的抱怨,只轻声转述它对上周六晚上发生事情的描述:“他们分别与陈洁雅发生了性关系,或者说,同时。陈洁雅的身体应该受伤了,大约会有血迹留下来。对了,照片,好好搜一下他们的手机。当时有人拍了照片。光线太暗了,灵看不清具体是谁拍的照片。我估计当时他们是想用照片勒索陈洁雅。也许在发现人不见了之后,他们觉得害怕,将照片给删除了。但如果手机在的话,应该还能再恢复照片。”

说到后面,王汀已经忍不住开骂:“垃圾!”话音一落,她又觉得自己虚伪。在此之前,她已经隐隐约约猜测到了陈洁雅可能遭受到的命运。一个遭人下了药的年轻女性,被人丢在迪厅这种捡尸体人群酷爱集中的地区,等待她的命运是什么,其实每个人都很清楚。

然而,当猜测转变为现实的时候,王汀依然觉得有种浓郁的悲哀。

王汀微微吁了口气:“这个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从慢吧开始,到后面的迪厅,这个人选择的对象一直是那三个小混混。如果说是偶然,那么也未免太巧了一些。开着车的神秘人,很可能是尾随着这三个小混混一路到的迪厅,或者说,他清楚这三个人的行踪。

“贩毒。”周锡兵轻轻敲着方向盘,目光落到了王汀的脸上,“他们很可能是下线,散卖的小毒贩子,在慢吧里头是为了拿货,前往迪厅是为了销售。”

王汀点点头:“黑光舞时间段就是他们交易的时间。没有了光线,监控也拍不到,刚好完成交易工作。这些人应该有默契,不会轻易招供对方。陈洁雅的出现对他们而言,是个意外。而且我有种感觉,陈洁雅还没有死。这个人处心积虑折腾着她,不会愿意就让她这样轻易地死了。如果是为了让她名誉扫地,这个人完全没有必要带走她。嗑药,被捡尸体,裸死街头被曝光,这绝对能够让陈洁雅在目前的社会环境中,被钉在耻辱柱上不得超生。”

她说话的语气带着淡淡的嘲讽,睫毛微微垂着,目光中的讽刺一闪而过。

周锡兵没有反驳她的话。身为警察,他见过的社会阴暗面更多。不少强奸案的受害者不愿意站出来指证凶手,甚至不肯承认强奸案的发生,就是因为周围的舆论压力集中在受害者身上。

人性有一点很荒唐,往往对坏人宽容,却对好人无比苛责。大约是因为人性的本质中就有自私与恶的成分,所以能够轻易原谅坏吧。受害者不够完美,就成了舆论最好的攻讦对象。

“现在的关键是,这个人究竟要做什么?他为什么选中陈洁雅,又为什么选中这几个人,除了轮奸以外,他到底还想让陈洁雅经历什么。”王汀盯着周锡兵的眼睛,“他是不是心中有一张计划表。”

你所说的一切都将报应到你身上。

周锡兵的瞳孔猛的收缩了一下,立刻打电话回局里。查,马上查陈洁雅的朋友圈跟微博记录。她到底说了多少不当的话。

第59章 能干的人(二十)

女大学生被拐卖到山里, 逃跑无望, 愤而杀夫。评价:蠢货,果然是农村出来的没见识, 这么好骗。无能,不会趁机在村里的水源里头投毒,毒死全村人啊。这年代谁没手机, 不知道用手机联系外头啊。活该, 蠢成这样怪谁。

年轻女孩参加轰趴,结果被人下药强奸拍下视频勒索。评价:这是想钓凯子反而被骗了吧。不然好端端干嘛参加派对, 不就是想去找个有钱人包养自己么。果然人穷就是贱!免费找人呢。

小女孩被当成狗牵着在公园里头走, 遭受羞辱。评价:这么窝囊, 死了也活该。也许她就愿意当狗呢, 被主人宠爱。

技术员一边浏览陈洁雅的朋友圈跟微博,一边抽气:“这女的脑子实在有毛病吧。”

陈洁雅斗志昂然, 在网上经常跟人发生争吵。最近的一次大规模争吵事件围绕着邱畅发生。作为邱家兄妹的铁杆粉丝,陈洁雅战斗力十足,一人就是一支战斗小分队。从她留下来的话语分析,她的情绪非常激动。她不允许任何人玷污她的偶像的美好与纯粹。在她眼中, 所有反对派都愚蠢又狭隘, 根本就没有理解人性的真谛。

六子皱了皱眉头,小声嘀咕道:“真是一只疯狗。这女的实在是……”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完, 大约是觉得身为警察, 这样说受害人实在不合适。可是再看看陈洁雅对待其他案件受害人的态度, 也许她会用更恶毒的话去嘲笑与她有着相同遭遇的人。

赵处长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些内容, 微微皱了下眉头,敲了敲桌子道:“盯着车子,尽快找出车子的去向。陈洁雅当时处于晕厥的状态,没有车子,这个人肯定没有办法带走陈洁雅。”

礼拜天本来应该是休息的时候,专案组的所有成员却都在不停地忙碌着。一个年轻女大学生的失踪背后,已经牵连出贩毒、轮奸、勒索诈骗等好几项罪名,她的生命就像是陷在湍急的水流中,随时都有可能消失。

被数度提审的梁秋已经疲惫不堪了。她与同伴的攻守同盟在警方关于主犯从犯的强调中,渐渐土崩瓦解。

梁秋在抽根烟的要求得到满足后,狠狠抹了把脸,跟自暴自弃一般承认她当时认出了陈洁雅:“这女的很烦人,特别地跳。我在网上看过她,成天一副白富美高高在上的德性。我知道你们警察最喜欢这种出身好,长得漂亮又上名牌大学,噢,最近还要出国留学的白富美。她不过是失踪了才一天,你们就大张旗鼓地成立专案组调查。我们这种贱民,死了都没人管。”

赵处长敏锐地捕捉到了“死了”这个词,立刻追问道:“谁死了?”

梁秋狠狠吸了口烟,慢慢吐出来:“我一小姐妹。我估计已经死了,反正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跟这个陈洁雅一样。”

“你们报警了吗?”赵处长盯着她的眼睛,强调道,“你们有没有报警?”

“报了。”梁秋吐了个烟圈,自我解嘲,“人家警察同志说了,说不定是自己跑到外地去了。我说不可能,当时我们约好了要一块儿过生日的,小玉是一个唾沫一个钉的人,不会说话跟放屁一样。后来,就是走个过场登记了一下,没有下文。人家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人不见了多少警察忙着转悠啊。我们这种贱民,哪里能劳驾警察尊贵的身子。”

赵处长让她将小玉的信息跟当时报案的情况都提供一遍,然后继续说陈洁雅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