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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命(322)

只见华夙把掌心墨芯抹开,还抬手闻了一下。

容离近乎屏息,扑鼻的血腥味熏得她难受,那硌在掌心的断痕很是分明,也不知画祟几时才能长回去。

华夙细细闻了一阵,随即挥出一缕鬼气,鬼气从窗缝钻了出去。她平静道:“很快便能找到浇灵墨。”

容离是信她的,当即点头,可心尖疑虑未散,又朝面前的鬼凑近。

夜里,容离看得不太清楚,且华夙的衣裳又是黑的,只隐约觉得这鬼腰侧好似被打湿了大片,看着不大干爽,色也更深一些。

她觉得华夙有事瞒她,这一回问也未问,直截把手贴上了华夙腰侧。

很轻,不敢使劲。

华夙凤眸一眯,紧咬的牙关松开,挤出几个低哑的字音,“收手。”

容离心惊肉跳,掌心下湿润一片。她壮着胆抬起手闻了一下,是血。

华夙的腰不知何时伤着了,侧腰濡湿一片,好似流了不少血。

可会是什么时候伤着的呢?

在鬼市里好端端的,萝瑕来时也未见异常,直至……

直至她用银簪斩断了画祟。

华夙与画祟之间定是有什么牵连的,且也与鬼王印脱不开关系。

容离额角一跳,隐约觉得自己窥探到了什么。

先前华夙言语中透露,她的真身就在此处,近在咫尺,指不定还触手可及,可这一路上,她们身边除了画祟还能有什么。

画祟被她用银簪拦腰砍断,恰好华夙腰上又渗出血来,一切昭然若揭。

容离眼一眨,握着画祟的手猛地一颤,若她早料到如此,定不会将那银簪接过来。心好似跟着被砍成了数瓣,她浑身拔凉。

华夙面无表情道:“早时受的伤,不小心扯着了。”

容离五指颤着,手上沾血的湿意犹如带刺,往掌心里扎。

她只得装作不知,握着画祟的手紧到不能更紧,“你受了伤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腰上怎么了?”

华夙哂了一声,许是想虚张声势,可惜才刚笑出来,不由得轻嘶了一下,好似扯到了伤处,又痛着了。她却不肯抬手捂腰,坐着动也不动,连侧头的幅度也甚是微小,“告诉你,你还能治我不成?”

容离心口紧得厉害,气血犹像凉透。她伸手往华夙腰上扇了扇,“不痛,扇走了。”

华夙沉默了,过了一阵,她才道:“香囊送谁不好,为什么送我。”

容离心跳得飞快,没想到这鬼是当真对自个的身子满不在乎,都疼成这样了,还能扯些别的。

她伸手撑向华夙的膝,“若我送给别人,你肯不肯。”

华夙没应声。

容离翘起嘴角,生怕华夙看出她的异样,“我只想送你,你待我好,我也想待你好,送你怎么了?”

华夙声音低低,“那几个丫头也对你好,你怎么不送给她们。”

容离顿时不知修无情法的究竟是谁,还是说这鬼活了太久,早将感情的事给看淡了。

因身子不好,她好似从未没做过什么冲动的决定,如今却做不到平心静气,虽她也瞒了华夙许多,可华夙也瞒了她不少。

她讷讷说:“你若不想要,还给我就是,为什么要提那几个丫头。”

华夙皱眉,“你果真放不下那几个丫头。”

容离知道她这毛病又上来了,动不动就要嫌弃那几个小姑娘。在轻轻吸了一口气后,股足了劲,朝华夙的耳畔撞去,看着来势汹汹,可近在耳边时又蓦地放缓。

覆上时,是又绵又软。

容离她不敢太过逾越,只能点到为止,于是碰了一下便拉远,她知道华夙是喜欢的,只是这鬼向来口是心非。

“你受了伤避无可避,就当是我占了你的便宜。”

华夙又僵了身,心潮上好似又落下了一枚石子,掀起的不是涟漪,是滔天大浪。

她好似当真被拉进了人间,心竟扑通狂跳着,就连寒凉的气息似被焐热。她不知道容离是不是被教坏了,才跟医馆里那小姑娘聊上几句,便学会了在冬元节里送香囊,还会今旻姑娘那坦然直率给学了来。

容离看她一动不动,便退后了些,说话声极轻,“你若不喜欢,那便算了,我一个凡人,配你好似还占了便宜。”

她话音方落,冷不丁被拉了回去,嘴角被堵了个正着。

这鬼很是凶蛮,像是想将她活吞,就差没将她啃得鲜血淋漓了。

四处俱是浓郁的鲜血味,乍一看和被生吞活剥没什么两样。

胡搅蛮缠一般啃咬着,吮//舐/舌抵,搅得人思绪昏乱。像是被拖进了画境之中,周遭一切俱变得无甚紧要,就连浓郁的腥味也好似化作虚无。

明明冬夜该是冷的,容离身上却汗涔涔,犹像被拖入泥沼,被拉进深海。被掩埋,被淹没,被舐。她险些喘不上气,耳热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