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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命(321)

华夙把她拉到桌边坐着,“我怎么说你便怎么做。”

容离坐下,捏着画祟不知所措。

华夙扯下发上银簪,那簪子上吊着几只同株铃,摇摇晃晃的,就是不响。

“拿着,用银簪将画祟斩断,从里边挖出一段墨芯来。”

容离猛一扭头,“斩断?”

“无妨,它会自个儿长好,你照做便是。”华夙淡声。

容离握起银簪,这簪子凉得好似冰锥,冻得她掌心没了知觉。

华夙转开眼,不动声色。

容离不知该如何下手,吞咽了一下,才将银簪当作刀用,朝画祟中间猛划了几下。

坐在边上的大鬼轻轻嘶了一声。

容离一顿,心想方才萝瑕在时,华夙一直占着上风,哪有受什么伤。

“犹豫什么,使不上劲了?”华夙冷不丁开口。

容离摇头,眼悄悄往华夙身上斜,握着簪子又划了几下,簪子才陷进去了点儿。

这竹料当真硬,划了许久才划出了浅浅一道痕。

容离紧握着簪子一头,掌心硌着几只银铃,有点疼,“当真能切开么?”

“能。”华夙惜字如金。

容离紧皱眉头,腕骨颤巍巍的,猛一使劲,将画祟给切成了两段。

画祟断开的那一瞬,墨烟如水般漫了出来,墨汁飞溅。

容离手上脸上沾了几点墨汁,她错愕垂眼,捧起了其中半段画祟细细打量。

明明溅出来的是墨,可她隐约闻见了一股味,在觉瓦坡上,那气味浓郁冲鼻,很腥。

是血。

容离摊开掌心,微微眯起眼,借着昏暗的烛光,看清了里边裹着的一段墨芯。

那墨芯上好似蒙着水,烛光落在上边时,竟波光粼粼的。

“取一段出来。”华夙道。

容离忙问:“取多少?”

“随你。”华夙声音听着有些虚,不像方才对萝瑕时那么冷硬。

容离连忙用簪子刮出了一点,把断开的画祟给接上了。她紧握着断成两截的笔,怀疑这玩意根本复原不得,又不是活物,怎还能长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3=

第107章

画祟明明只这么细细一截,里边却淌出了不少的墨。

容离的掌心全被染黑,像刚从染缸里拿出来。她抬手嗅了一下,闻起来果真像极了血,腥得很,可用簪子刮出来的那一段墨芯却透着一股清淡的香。

芯是墨香,淌出的墨却是血腥味。

容离心觉古怪,紧紧握着断成两截的画祟,不敢松手,唯恐这一松开,这笔便长不回去了。

好好一灵器,可别毁在她的手上。

华夙不为所动地坐着,她侧着身,脸隐在阴影里,一句话也不说。

画祟还在滴墨,沿着桌边滴落,还溅在了容离的脚边。

容离回头,总觉得这鬼沉默得有点过分了,“要多久才能长回去?”

华夙好一阵没有回答,即便是头一回见面的时候,她也未曾这么安静,好像嗓子眼被堵住了,连一个字音也哼不出来。

外边传来犬吠,窗上映着树枝的影子,像极鬼爪。

容离心猛地一跳,伸手去拉华夙的袖子,华夙竟往后仰了一下,似在避开。

“你怎么不说话,明明是你让我把它砍断的,现下却不声不响地心疼起来了?”

华夙嗓音低低柔柔,好似在按捺着什么,“心疼什么,心疼这笔?”

容离抿起唇。

华夙冷着脸:“莫慌,一会儿就好。”很是虚弱,有气无力的。

容离忙道:“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伤着了?”

华夙又不说话,坐着一动不动。

鼻边的腥味太浓,有那么一晃神,容离觉得这气味不是从画祟里渗出来的。她缓缓把身子倾了过去,鼻翼翕动,往华夙的身上嗅。

华夙又仰身避开,却还是没从凳子上起来。

容离都已快贴到她身上了,她依旧不起身,好似跟这凳子黏在了一块。

华夙本不想说话,可看这狐狸的架势像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压着声道:“你靠这么近作甚。”

容离皱着眉头,“适才我轻薄了你的鬓发,你都不曾问我为什么离那么近,现下却问起来了。”

华夙的声音又哑又虚,“你把簪子给我。”

容离松开她的袖子,把簪子递了过去,“画祟到底是怎么回事,竟淌出了这么多的墨,这味儿还冲得很,你可有闻到这气味?”

华夙轻轻一嗤,格外勉强,“我鼻子又未坏。”

“这味闻着像血。”容离心跳如雷。

华夙颔首:“确实像。”

银簪上沾着点儿墨芯,是从画祟里刮出来的,那芯黝黑,好似一点泥星子。

华夙把墨芯刮在掌心,抬手将银簪插回发辫。

容离一动不动地看她,这鬼必有事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