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馔头牌(11)

李静言忙摇摇头，说道：“不是，只是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是这里的人。阿如，你这么年轻，如何沦落风尘，让我好不心痛！”说到这里，李静言已经是心中一沉，说不出话来。

阿如却笑了，拉着李静言到了窗边，指着楼下大厅里的人，小声说道：“李相公，你看那些人，都在干什么？”

李静言一听，低头看去，只见楼下的酒客肆情饮酒为欢，大吃大喝者有之，肆意取笑者有之，醉后无状者有之，高谈阔论者有之，一时世间百态，这里倒看尽了七分。李静言摇头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阿如笑道：“李太白说‘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我这天香楼，就是要让天下人都醉倒其中！你可别觉得不好，我还靠着这个发财呢！”

李静言摇头道：“人生正道是沧桑，你如花美貌，现在就陷身泥沼，何日才是出头之日？阿如，你还是离开这个欢笑场吧。”

阿如说道：“就只有你愿意和我说这些话！本来我应该生气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偏偏还爱听你说！不瞒你说，这天香舫名义上是我的，可实际上却是别人帮着我经营的！我自己在这里什么也不干，就是有兴趣的时候出来做几道菜给人尝尝，心情不好，我就自己驾着小船出去玩！”

李静言听了奇道：“可是坊间传说，你才是这里的主人呀！”

阿如有些失望地说道：“我那是为了引我家里人来找我，我真怕他们把我丢在这里再也不管了！李相公，你说，他们会不会不要我了？”

李静言看看阿如有些凄楚的表情，忙安慰她道：“阿如，你这么好，你家里人一定都在急着找你呢！怎么会舍得不要你！别说他们，就是我……”说到这里，他觉得话有不妥，忙止了话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阿如已经笑了，说道：“你？你怎么了？难道你舍不得我，要我跟你在一起吗？对了，我昨天晚上可还梦见你来着！我梦见你给我买了好多好吃的，还陪着我一起坐着小船去蜀地寻找我大姐！李相公，真有一天你要陪着我去蜀地，我给你做三套鸭子吃！”

李静言看着又快活起来的阿如已经呆了，他这时才发现，阿如不论男装还是女装，不论是噘嘴生气还是笑靥如花，都是那么漂亮！阿如不仅漂亮，还那样艳光四射，勾人魂魄，竟然让只与她认识一天的李静林醉心媚骨，不能忘情。

李静言再也忍不住，他轻轻拉起阿如的手，说道：“我陪你去蜀地寻你大姐好了！不用你给我做三套鸭子，我给你烧火做饭，也是愿意的！”

阿如没想到李静言这么容易就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她瞪着一双大眼，直勾勾地看着李静言。真想不到，这世上还有这样的人！只因为自己说了一句去寻大姐，他就要跟着自己，还要替自己做饭烧火！看这呆子说话时的样子，就知道他的话有十成的可信。只是，只是为何自己心跳如鼓，脸也烧的难受。

李静言见阿如双颊绯红的女儿娇态，忍不住笑道：“我的小阿如，你怎么脸红了！”阿如抬头看看李静言正要说话，忽然门外有人急促地敲着门，一个人轻轻喊道：“姑娘！姑娘！楼下的师傅已经把你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你再不去，其它几位官人的菜可就都做好了！”

李静言一惊，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和阿如已经离的近到可以听见对方的心跳，他忙向后一步，小声冲着阿如道：“阿如，你快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阿如也不急说什么，只是小声说了一句：“一会我回来再和你聊！带上你朋友，我请你们去湖上小酌！”说完，她打开房门急匆匆地出了雅座。李静言恍惚看见门外站着的人，正是那天的梅秋雨梅公子，却已经来不急打一声招呼。

按下李静言心急火燎地等在雅间不提，单说小阿如，她一溜烟地跑到厨房时，里面已经忙成一团。天香舫中的掌勺大师傅，是阿如用重金从浙江请来的，但每次阿如亲自上场做饭的时候，掌勺大师傅却只负责给阿如洗菜备料改刀。见阿如到了厨中，大师傅有些着急地说道：“姑娘，他们五个人的菜都差不多了，你却才来！你看看，你让我准备的鲜刀鲜鮰都准备好了，你看用哪种？”

阿如看看其他五人的菜已经初有模样，自己嘻嘻一笑，不急不慌地拿起长长的鮰鱼，笑道：“他们五人都选了鲜刀，那我便用鮰鱼好了。”说完，她也不着急，先是让人给自己整理衣裙，才动手将整条鮰鱼切一寸半长的鱼块，将鱼码盘后，用各种东西腌制，便动手开始做起自己心里想的菜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