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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有引力[无限流]/万诱引力[无限流](783)

{江舫}:“想得怎么样了?”

等待他的是久久的默然。

{江舫}脸上的笑意也一点点随时间褪去。

最后,他只等来了一句:“我给你画一张图吧。”

{江舫}翻身跃上屋顶。

他挟裹的怒气极盛,三四片瓦片呛啷啷在他脚下四分五裂了。

他步步向“南舟”逼近,话音里满怀阴鸷:“这就是你的答案?”

“南舟”:“是。我的答案。”

他又平声询问:“你要不要画画像?”

{江舫}的拳头攥了又松,暗暗发狠了好一阵,在脑中勾勒出了用精钢铁镣把“南舟”锁起来的种种细节。

但他认为,“南舟”敢回来,还敢当面对自己挑衅,必然是早就做好了应付自己的准备。

贸然动手,于己不利。

他只好强行按捺下满腔怒气,手按住瓦片,盘腿坐下:“……画得好看一点。”

“南舟”点头:“会的。你本来就好看。”

{江舫}冷笑:“当然。谁让我像他?”

“南舟”:“可你不是他。”

{江舫}哈了一声,身体后仰着撑住了瓦面:“我知道,比不过嘛。”

“南舟”:“我不是这个意思。”

“南舟”:“我的意思是,你们两个不一样。没有谁比谁好。他从来不属于我,我甚至不能算接触过他。你对我来说,才是真实存在的。”

{江舫}:“……”

这一记直球令他猝不及防,他压根儿不知道怎样接话,只好极尽刻毒之能事,阴森道:“油嘴滑舌。我真想把笔捅进你的喉咙里。”

“南舟”眨一眨眼睛,反问:“你会这么做吗?”

{江舫}又是一个倒噎,气闷地转过头去,阴阳道:“我哪里敢。要是强行留你,我也只能困住你一个晚上。等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你就会扭断我的脖子。”

“南舟”说:“我不会。”

{江舫}:“鬼信。”

“南舟”笃定道:“你信的。”

{江舫}:“……”

“我信有什么用?记忆里的那个假人对你来说才更重要。”{江舫}酸溜溜道,“你宁肯留着假的,也不愿意创造新的记忆。”

“他也不是假的。”“南舟”反驳,“他一直在。”

{江舫}挖苦他:“对你来说不就是假的?你为了一个根本碰不到的人,不要真的在你身边的人?什么样的蠢货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不全是因为他。”“南舟”低头作画,“还有一部分是因为你。”

{江舫}奇道:“……我?”

“你想让我留下来。所以你跟我分析利弊的时候说过,因为我们能保留全部的记忆,‘就算重置,也是永生’,对不对?”

{江舫}的确说过这话。

“南舟”说:“所以,我们要么永远只能短暂拥有几个小时的自我,要么在这小镇里迎接被强制给予的永生,永远年轻,也永远困在牢狱里。”

“……这才是真正的诅咒,不是吗。”

{江舫}一时哑然。

他说:“那就要用死做终结吗?真慷慨啊。”

“死不一定是终结,说不定是开始。”“南舟”说,“也许,世界崩溃,就是我们的束缚解除的时候。我们能在另外一个维度,以另外一种形式存活下去。”

{江舫}开怀大笑:“小骗子,现在打算骗我乖乖去死了?哪里来的另一个世界?老实承认吧,你就是还爱那个江舫,你爱到愿意为他去死。”

“南舟”不打算否认自己的私心:“朋友不就是应该这个样子的吗?”

{江舫}:“‘朋友’?”

“一种人际交往中的状态。”“南舟”详细地为他科普,“你对他有生殖冲动,你想被他抚摸,你愿意为他去死。这就是朋友了。”

“如果我始终是现在的我,我没办法和其他人做朋友。”“南舟”说,“只有把我自己彻底打碎,我才能做到。”

{江舫}凝望着“南舟”,眼中席卷着一场风暴,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南舟”也跟着他一起沉默,在纸上细细勾勒出{江舫}的面容,把他放在了自己和【南舟】之间。

他没有根据自己记忆中江舫的形貌来画{江舫}。

{江舫}就只是{江舫}而已。

他正完善着睫毛处的细节,突然听到身边传来指点声:“哎,‘南舟’,画个大太阳吧。”

{江舫}舒张开修长的双腿:“反正以后搞不好也没有日出可看了。”

“南舟”颔首,听话地在画面上添上明亮的光影。

三只小蚂蚁,在画面上排排而坐。

他们各自分离许久,最终,还是成功在纸上碰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