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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颜朵朵为谁开(4)+番外

朝颜从柜台后踮起脚朝远处望,两道人影转过一道围墙,很快便不见了。她笑了笑,跟晚晴一样,浑身上下一股子的汗味,真搞不懂男孩子怎么就这么喜欢打篮球,晚晴每次打起来也是没完没了,许闻芹不催上个十遍八遍绝不肯回来。

诶,她瞧瞧腕表,晚饭时间快到了,得赶紧收拾收拾回家。

她刚转身,一眼便瞥到柜台一角静静躺着的那张纸币,她的眉头顿时蹙了起来。

高考的考场外,夏朝颜静静立在一边。怕学生们忘了准考证耽搁考试,每次考试结束,班主任都叮嘱朝颜要帮着收上来,仔细收好,在下一场考试前,再一张一张分发下去。

学生全部进场之后,班主任松了一口气,她长得胖,索性躲到一旁凉快去了,只剩了朝颜一人站在那儿。她生得眉眼清秀,虽然穿着很普通的牛仔和T恤,但毕竟不用参加高考,无论气色还是精神状态上都要好上很多,面色红润神清气爽,往那儿一站就吸引了不少目光,甚至有一个电视台的记者跑来要访问她采编成高考花絮,朝颜笑着婉拒,正在此时,她注意到有个人正在跟负责警戒的守卫和一旁的老师交涉着什么。

她跑过去:“怎么了?”齐唯杉瞥了她一眼:“准考证忘了带了。”朝颜“啊”了一声,惋惜地:“怎么会忘了呀?”齐唯杉简短地:“回去换了件衣服,忘了取出来。”朝颜看看腕表:“来不及了。”她对着守卫解释,“有准考证存根,按规定办法,监考老师验证一下之后可以先进去考。”守卫没吭声,一旁陌生脸孔的老师倒是插了一句,公事公办地:“可他能保证考试结束之前准考证一定送得到吗?”朝颜用眼神询问齐唯杉,他耸肩:“现在家里没人,也联系不上。”他其实心里也有点着急,但他就这脾气,越着急表面上越跟没事儿人一样。所以余涓涓一贯说他狡猾。

夏朝颜蹙眉,突然间:“给我钥匙!”

“夏朝颜。”

“……”

“夏朝颜?”

“夏朝颜!!”

“干嘛呀妈,睡觉呢!”深更半夜了,朝颜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一脸的不高兴。

“我问你,那个齐唯杉是谁?”许闻芹才不管她的反应,一把将被子掀了起来。

夏朝颜揉揉眼睛,没好气地:“怎么了?你们跟人家爸爸在外面坐了半天了,还有什么要问我的?”她事先可一点儿也不知道人家爸爸居然当晚就亲自上门道谢来了。心想够小题大做的,再看看许闻芹的脸色,外带想到她浑不吝的脾气,简直沮丧。

烦不烦?也不知道为什么,妈妈对她向来管束得简直有点神经质。高一那年,班里有个男生转学,上门来找她告别。朝颜清晰地记得他有着细细的眉,狭长的眼,很文弱的长相,很腼腆,才被许闻芹盘问了几句就脸涨得通红,落荒而逃。朝颜当然有几分歉意。记得一次作业,她忘了带橡皮,正寻找间,斜后方的他看到了,微笑着送来给她:“拿着用吧。”朝颜愣愣看着他,都忘了说声谢谢,直到身后罗憩树浓浓的鼻音响起:“自修时间,不能随意下座位!”她当时想,跟动不动招惹她的罗憩树比,那个温暖的笑容真像个天使。

听完女儿没精打采哈欠连天的解释,许闻芹终于释然:“哦。”不过她还是加重语气地,“夏朝颜我告诉你,女孩子,一定要小心!”小心什么呢?她没什么文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很奇怪的心里有点不得劲儿。

“妈!”朝颜是真的有点不高兴了,“我到底是怎么了啊?”“好了好了,”许闻芹哄她,眼里闪过一阵莫名的担忧,不过只是瞬间,她便恢复了惯常的严厉,“知道晚晴干嘛去了吗?这么晚还不回来?”朝颜又打了个哈欠,心不在焉:“不知道呀,他没跟我说。”

许闻芹愠怒地:“整天就知道在外面瞎淘,看我哪天不告诉你爸!”朝颜不置可否,重又阖眼。许闻芹起身,临出门前,转身问了句:“你事先知不知道那个齐什么的他爸爸是干什么的?”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总觉得有点不踏实。

夏朝颜莫名其妙地睁眼,摇摇头。

许闻芹不再说什么,推门便出去了。

许闻芹后来一定后悔。

如果不是当初的一念之差,后来的许多事,可能就不会发生。

高考完了,也发了榜,有如意的,也有不开心的,但总算人生一段旅途已经过去,众人好像笼中飞出的鸟,心散得如地上乱蹦的黄豆,怎么聚都聚不齐。

“夏朝颜,暑假到哪里去玩?”邻座的黄睿静伸过头来问。夏朝颜不答,一边收拾一边问,“你呢?”“她呀,”旁边的丘悦插上一句,“香港购物咯,她妈妈可舍不得亏待她。”黄睿静伸手去挠她,“你还不是要去新马泰,切,酸我干什么呀?”夏朝颜笑眯眯看着她们闹腾,一旁的罗憩树突然开腔:“下周组织一次毕业游,去黄山,离家近,想去的可以报名。”他想想,补充了一句,“大家也是最后一次聚会了,又花不了多少钱,希望有时间的同学都参加。”众人一片沸腾,说登记就登记,罗憩树那儿立马排起了长队。

朝颜坐在座位上,有点踌躇,但想想家里的境况还是没有动弹。

人潮渐渐散去,三三两两的学生们都跑到门外去合影去了,罗憩树抬起头来,朝她叫:“夏朝颜,你去不去?”有点奇怪的是,他考上了一般人梦寐以求的北大,但好像看上去也没高兴到哪儿去。不过,他向来就是阴阳怪气的不是?

朝颜眨眨眼,刚想摇头,罗憩树已经一屁股坐了过来,啪的一声把登记簿往她面前一扔,托腮,有点冷冷地盯着她:“不去?”不就做了个小营业员吗,有瘾了是吧?夏朝颜诧异:“你怎么知道?”罗憩树挑挑眉,干脆而不容她反驳地:“那就是去了?”他唰唰唰大笔一挥,“下周一集中,时间地点另行通知。”

黄山之行,安全正点,皆大欢喜。半道上碰到一个孕妇临时出状况,全班还集体当了一次雷锋。

回来的路上,罗憩树环视了一下四周:“还有没有人没上车?”他到处看了看,点了点人数,“行了,马上就要开车了,都记仔细了啊,还有人拉东西没有??”底下有人嘻嘻哈哈地:“老班,这么敬业啊,还要站好革命最后一班岗啊?要不要大家凑钱给你买张奖状发发啊?”罗憩树扫了他们一眼,没加理睬,径自走到最后一排,伸出脚踢踢已经阖眼的朝颜:“让开!”朝颜抬眼:“干嘛?”罗憩树不耐烦地:“你不让开我怎么坐?”朝颜皱眉,一边让开一边嘟囔:“前面不是还有位置?”干嘛跑到她这儿来挤。罗憩树只当没听见,坐下来掏出怀中的小CD,闭上眼睛开始听。

朝颜瞪了他一眼,然而没有回应,只得悻悻然也闭眼,她太累了,昨晚大家闹着围篝火开晚会,她全程组织不算,还被大家闹着罚喝啤酒,然后今天早上被黄睿静一通取笑:“夏朝颜,你知不知道自己昨天喝醉了酒,还唱《离歌》给我们听?”有吗?朝颜疑惑,她的歌喉能见人吗?然而找不到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她郝然而笑:“是吗?”黄睿静捂嘴,欲言又止:“还有……”她瞥到有人眼光扫过来,立刻住嘴。

她向来精刮灵动,知晓厉害轻重,从不会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朝颜继续昏睡,车子一颠一颠地慢慢开着,突然间,她感觉肩头一沉,下意识睁眼,原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罗憩树仿佛睡着了,脑袋竟然靠到了她的肩上。朝颜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看过一个男孩子,不由得脸上一红,刚想叫醒他,没承想抢在她前面一般,罗憩树睁开眼,定睛看了她一会儿之后,立起,伸了伸懒腰,慢条斯理地:“偷看我多长时间了?你一个女孩子,羞也不羞?”夏朝颜瞪了他一眼,习惯性跟他斗嘴:“瞎说八道!”这人也忒贼喊捉贼了吧?她不理他,自顾自闭起眼睡觉,不过,转念间想到以后,她的唇边不知不觉浮起一丝丝的微笑。

唔……

她身旁的罗憩树看着她,唇边竟然也浮现出一丝丝含义不明的微笑。

果然,暑假期间,朝颜家的食杂店生意好了很多,来来去去路过的行人,放假的孩子们,经常络绎不绝地来买东西。大熊他们固然经常在打完篮球之后过来喝点饮料,就连罗憩树,也经常在晚上穿着大拖鞋踢踢踏踏来买点冰水啊电筒啊方便面啊什么的。也不多话,从来买了就走。

朝颜有次好心地:“不用每天来买矿泉水,不然让晚晴给你送一箱到你家?”罗憩树瞪她一眼:“我高兴,你管得着??”朝颜闭嘴。他的事,她当然管不着。

不过,硬塞给她的,她似乎也没办法。

自打那天之后,似乎有阵子没看到罗憩树了,就连大熊他们来喝饮料,有次也不经意地提起:“那小子呢?”自从朝颜帮齐唯杉回去拿准考证那次开始,他偶尔也跟她聊上几句,特别是有一次他们过来喝水,朝颜递过一沓钱:“给。”

齐唯杉诧异:“干嘛?”

“上次健怡可乐,你给我一百,这是找你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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