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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颜朵朵为谁开(12)+番外

电话对面屏了一下呼吸,然后,朝颜就听到一个略带控诉的声音:“朝颜,我排了两小时的队打公共电话给你,你就不能对我态度好点儿?”朝颜下意识看看宿舍里的日光灯,天气闷热,有无数的小虫子围着灯光飞舞,她默想,北京应该也凉快不到哪儿去吧?“喂——”那边听不到声音,连忙又开口,“夏朝颜你可别想着挂我电话,我好容易才排上队!”

朝颜真不知道说什么好。最近以来他可真越来越蹬鼻子上脸,她苦笑,怎么就这么小强呢?想着地上爬着慢慢蠕动的、看上去还有点恶心的黑色小虫虫,不由“嗤”的一声笑了出来。电话那头的罗憩树听到笑声,想起她一笑起来弯弯的眉和唇角若隐若现的酒窝,不由得有点心猿意马起来:“想到什么了?”朝颜忍不住嘲他:“想起你幼儿园时候尿床了。”

这下,不仅是她,就连后面竖起耳朵听着的三个人都笑开了,心想乖乖,这个夏朝颜平时不吭不响的,关键时候还真生猛!

罗憩树大窘,咬牙,愤愤地:“夏朝颜!”她就不能有点儿女孩子的温柔啊?朝颜心想笑他也笑够了,声音放软了几分:“在北京生活还习惯吗?”问完,就有点后悔了。果然,电话对面的那个人顿时就跟上了发条一样,从下火车开始讲起,竟然事无巨细、绘声绘色起来,当叶蓉蓉看不过去,十分好心地为她端来一杯水润润嗓子的时候,对面那个人才讲到北大的未名湖跟博雅塔。

不过,也就那会儿,当朝颜正喝第一口水的时候,电话突然断了。这次,还真是“嘟嘟嘟”的忙音。朝颜心想,多半是电话卡上没钱了,前两次也是这样,东拉西扯的尽耗时间,一点重点都没有。

真不知道怎么考上北大的。

谭菱盯着她:“又是你那高中同学?”她挑了挑眉,凑近朝颜,“喂,长什么样?”朝颜看了她一眼,蹙眉:“几点了,今天晚上怎么不出去?”说完,回到桌旁,继续看自己的英语书。这个谭菱,自打入校,在理学院里风头一时无两,朝颜她们只管跟着享福就是,新鲜水果啊电影票啊什么的从来不断。叶蓉蓉天天笑嘻嘻地:“这样的便宜上哪儿找去!”巴不得宿舍再出个这样的稀缺品种。

谭菱叹了口气,百无聊赖地也坐到了朝颜旁边:“青梅竹马?”朝颜烦着呢,直接拿话噎她:“谭菱你什么时候成克格勃了?”谭菱耸耸肩,也学朝颜翻了个白眼:“我最近无聊,自学成才不行啊?”张若最近有点感冒,一直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连鼻子带眼睛都酸得不行,这会儿冷不丁幽幽冒出一句:“我饭盆又用完了……”

“闭嘴!”谭菱跟叶蓉蓉同时转过头去,很有默契地同时吼了一句,朝颜也抬起头,挺语重心长地:“张若,你原先几件衣服泡在水里快一个星期了,有馊味了都,我今天去水房洗衣服的时候看到,顺便给你洗了。还有,开水我给你打回来了,一会儿记得吃药,不过,”她头又低了下去,“饭盆的事儿,你自己解决。”

谭菱罔顾张若感动和沮丧并存、眼泪共鼻涕齐飞的动人场面,托着腮帮子还准备说什么,电话又响了,她连忙起身去接,几秒钟后,冲着朝颜有几分幸灾乐祸地:“又是你的。”

朝颜起身去接,刚拿起话筒就开始皱眉:“罗憩树我跟你说,赶快回宿舍去吧,我在看书呢,下周十一长假一过可就要考试了!”

电话那头一头雾水:“说什么呢夏朝颜,我周传雄!”那会儿,名叫小刚的那位台湾大胡子歌手还没像《记事本》走红之后那么广为人知呢,大熊提起自己威风凛凛的名字来还挺有感觉的,完全不复后来的犹抱琵琶半遮面。

朝颜一脸歉意:“啊,那个……”她一时口拙,“有事儿吗?”电话那头也不客气,劈里啪啦就开始了:“夏朝颜,今儿我过生日,包了个卡拉OK厅,高中同学什么的都来了,你也来玩玩吧。去他的摸底考,全校统一卷,你还怕没人给咱们垫底儿?对了,”他想起了什么,“人多热闹,把你们宿舍的全都叫上,快点啊,我就在你们楼下等你们!”

“啪”的一声电话就挂了。

?

当511寝的所有舍员在十分钟之后终于一起走到了楼下,刚迈出宿舍楼大门的一刹那,朝颜愣了好大一会儿。

对面那棵枝叶丰美的梧桐树下,站着大熊、齐唯杉,还有……朝颜旁边的叶蓉蓉先嘀咕了一声:“咦,这人好像没见过?”

话音未落,对面那个人一看她出来了,连忙迎了上来,笑得非常灿烂:“朝颜!”

朝颜不知道是气好呢还是笑好:“你不是在北京打着公用电话的吗?”罗憩树瞪她,心想:夏朝颜你这个臭丫头也就上赶着对我刻薄!转过脸来对着众人的时候,却依然笑眯眯不紧不慢地:“是啊,这两天北京沙尘暴可厉害着呢,三刮两刮的就把我刮来了!”

叶蓉蓉在一旁冷眼看着,不失时机地伸出一只手:“贵姓?”夏朝颜嘴巴紧,又有什么关系?如果说谭菱就像美貌无双、牙尖嘴利但有时候挺不招人待见的晴雯,朝颜是聪明肚肠笨脸孔的袭人,那么叶蓉蓉当仁不让就是那个审时度势什么场面话都会说的麝月,她笑嘻嘻地说:“闻名不如见面。”罗憩树当然不敢怠慢,立刻伸出手去,郑重其事地:“罗憩树。”他朝下使劲盯着他看的谭菱和张若微笑:“你们好,我是夏朝颜的邻居,还有多年的老同学,”他转过头来,瞥了身旁不作声的那个人一眼,半开玩笑半揶揄道,“不过她嘴巴贼紧,多半没提过我吧?”

朝颜冷眼看着,并不理会,朝大熊跟齐唯杉礼貌地笑笑,大熊点头,翘首以待、兴致勃勃地:“再等会儿啊夏朝颜,齐唯杉还要再约一个人。”话音刚落,身旁的谭菱就哼了一声,朝颜抬眼望去,啊,来的那个人她认识,跟她们住一层楼,也是新生,管理学院财务管理专业,甫一入学就引起全校轰动的大美女沈湘燕。

据说才一入学,就有无数的男生借机跑到她们班的自修教室去一睹芳容。某日,校领导心血来潮视察民情,不巧看到如此一间小教室里,居然熙熙攘攘人潮涌动,实在是感动异常,第二天中层干部大会上,特别提出来予以表扬。

相形之下,谭菱的知名度跟她还真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沈湘燕朝夏朝颜她们微笑着点点头,径自走到齐唯杉面前:“不是说好七点的吗,我都多等了你半个多钟头了!”语气里含着隐隐娇嗔。齐唯杉笑了笑,避重就轻地:“这你要问大熊了,他今天可是寿星爷。”

明明是他自己接个电话耽搁了半天!大熊不屑:“你信他!你也不问问他跟谁打电话那么长时间!”他阴险地笑,蓄意挑拨。齐唯杉、沈湘燕,S大的明星人物啊,火星地球的撞出点那啥来,他周传雄可算功载千秋!

齐唯杉笑了一下:“别扯了,留点精神待会儿念你的感言吧!”十九岁的最后一天,是该做个不大不小的纪念。沈湘燕也浅浅一笑,跟在他身旁。

夏朝颜跟罗憩树走在前面。

一个近点,另一个就远点,一个再近点,另一个就再远点,永远维持在半米到一米之间的距离。

齐唯杉纳闷,不禁用手肘拐拐大熊:“你所谓的神秘嘉宾,就这小子?”

开学有一个月没,这就急不可待地跑回来了?够厉害的。

这股子锲而不舍的劲儿,连他这个素来冷静的人都不得不佩服。

大熊不屑:“我哪知道他打哪个角落冒出来的?话说我来到这楼下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了,你说,”他摸摸下巴,“这罗憩树是不是给咱男性同胞跌份哪?堂堂北大经济系高材生,唉,”他摇头,不胜唏嘘地,“怪不得昨天看报纸,连专家都说中国的教育制度改革迫在眉睫!”

?

卡拉OK厅是不可能不热闹的。

朝颜跟罗憩树齐齐露面是不可能不被一干无聊人士取笑的。

但是,尽管同窗那么多年,众人还是对朝颜的脾气没底,罗憩树当然是炮灰。

只不过,他也当得乐意。

只过了一会儿,众人就立刻意识到计时的重要性和今晚来的最终目的,于是大熊被众星拱月般围住,礼物、玩笑、祝贺是流水般杀将过来,大熊在齐唯杉的光芒下委屈了那么多年,终于找着了“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他激动得那是小心肝“扑通扑通”跳,不假思索就跳上了台,一把抓起话筒就开始了声嘶力竭的大吼:“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

张若天生胆小,吓得一激灵,茫然地朝台上望去:“怎、怎么了?”

叶蓉蓉镇定自若地往她嘴巴里塞了块水果糖:“咱们空手来的,还白吃白喝地被人家招待得好好的,你就知足吧,耳朵遭点儿罪就算了,对了,”她转身对着一直一言不发的谭菱,“你不吃点儿?”就看到谭菱的眼睛杀气腾腾地一直看着左前方。

叶蓉蓉拍拍她的肩:“哎哎哎,回魂了啊!”她顺着谭菱的视线看过去,是沈湘燕跟齐唯杉在说话:“怎么了?你跟她以前认识?”谭菱嘴里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居然恨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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