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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戏真做(76)

以前没有生计时,他们姐弟三人什么能吃的不能吃的都吃过,处理一只野兔还是不在话下的。沈馥手脚利落,用匕首剥了皮开膛,在水边洗干净,生火烤熟,没有什么调料,但他也不计较,三下五除二吃了个囫囵饱。

吃时害怕折腾太久,无人照料的陆既明真的死过去了,沈馥吃得极快,上牙膛烫出了两个燎泡,一肚子的憋屈。

幸而,陆既明还在床上昏睡着。

沈馥摸摸自己圆起来的肚子,又煮了一锅粥,等到第二锅粥也煮开的时候,陆既明又醒了,这回他学乖了,不说话,只看着站在灶边的沈馥。陆既明生了一副好相貌,受了伤,脸色煞白,显得眼珠子更黑,眉头微微皱着,抿着嘴唇,好似有天大的委屈,眼睛里会说话,让人看了忍不住可怜他。

沈馥装了一碗,坐在窗边,舀起一勺,吹凉了。

就在陆既明眉头舒展,张嘴要吃的时候,沈馥手一抬,勺子送进自己嘴巴里。

“这房子里屯的该不是山泉水吧,煮的粥格外香。”

陆既明为了不显得自己张嘴等吃的姿态太过尴尬,连忙把嘴巴闭上,又摆出那副可怜相。眼见着沈馥要可着劲儿地为难自己,陆既明识时务极了,强撑着精神,沙哑着声音叫道:“阿馥......”

沈馥马上道:“别叫太亲热了。”

陆既明从善如流:“沈少爷。”

沈馥慢悠悠地搅着碗里的粥,带着米香味的白雾蒸腾着,在房间里蔓延着,钻进陆既明的鼻子里,钩他的馋虫。

“叫爹也不好使。” 沈馥嘟哝道。

陆既明能屈能伸,话赶着话,半点儿也没有犹豫地叫道:“爷爷。”

沈馥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过去,瞪大了眼睛看陆既明,心道,可算是知道为了一口吃的人能委曲求全到什么地步了。沈馥转念一想,当陆既明的爷爷好像也没什么好的,亲爷爷都快他要被他治死。

看陆既明一副有气出没气入的样子,沈馥真怕他有个三长两短,也就不为难他了,舀了一勺粥,开始喂他。因他躺着,很不好喂,只能一点一点的,等结结实实地喂完两碗后,沈馥手都酸了,陆既明躺在床上,也累得长出了一口气。

他合上眼,虚弱道:“若是以后老得瘫了,还不如死了痛快。”

沈馥说道:“那可别,精心伺候你的人估计多得是,死了多亏。”

“谁知道呢。” 陆既明小声说道。

沈馥少听他说这些丧气话,正要揶揄两句,陆既明突然睁开眼睛,看向他,说道:“阿馥,我想解手。”

沈馥瞪着他,不敢置信道:“您说什么?”

陆既明严肃地说道:“解手,小解,撒尿,懂了吗?”

沈馥差点就想把粥碗砸他脸上,没好气道:“您尿裤子里吧。”

陆既明面无表情,气若游丝,好似躺在这里行动不便的人并不是他自己:“我要是尿裤子里了,说不得你还要给我洗裤子,不然你就得闻着味儿睡觉......”

他一句话分了好几段说,沈馥生怕他说着说着厥过去了,认命地站起来。在屋子里翻箱倒柜,居然给找出一个尿壶来,还是新的,没人用过。沈馥拎着尿壶,站在床边,看着直挺挺地躺着的陆既明,想死的心都有了。

沈馥无言以对地站了一会儿,比划了一下这个尿壶,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玩意儿,怎么、怎么搞,你、我......”

陆既明觉得自己自出娘胎以来都没这么窘迫过,若不是因为伤口失血,只怕他现在脸上已经红得跟熟透的柿子似的了。只是他实在是憋得慌,吃了两碗粥之后更是难受,比起被人把尿,估计尿裤子更丢人一些。

他破罐子破摔道:“就是你帮我把裤子解了,尿壶凑过来,我自己把那玩意儿塞进去。”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沈馥咬咬牙,伸手替陆既明把裤子解了,尿壶凑过去,撇开头去。陆既明平躺着,腹部是一点儿力都用不上,伸手下去。越是急的时候越出差错,陆既明只好小声叫道:“趁手帮一下......”

沈馥认命了,一手拎着尿壶,一手帮陆既明给塞进去。

接下来的那一会儿,是陆既明一生中最漫长的一会儿,他只觉得自己在油锅上煎,心里头把章振鹭来来回回地鞭了十几万遍。沈馥倒是觉得尴尬劲儿过去了些,觉得这事儿真是怎么想怎么好笑,够陆大少爷窘迫一辈子了。

等到一切料理停当了,陆既明心力交瘁,沈馥喂他吃药。

喂到嘴边,陆既明还撇了撇头,沈馥大叫道:“我洗手了!我的大少爷,您自个儿的玩意儿您还嫌弃,我真的是......”

吃过药,陆既明直接昏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