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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榜下捉婿翻车了(116)

模模糊糊之中,好似听有人用极带阴气的声音说了句,留杨绮玉一条命慢慢作践,不能让她死得太轻易。

也就大致听得这么一句不甚清楚的话,关瑶便被封闭了意识,滚入无边暗浪之中。

轻轻重重,沉沉浮浮,被拆吃入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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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金明殿。

天子离席去了别处宴厅已有许久,臣工们自然少了许多顾虑,这会儿金明殿的宴厅中,四处都是觥筹交错的场景。

靖王这处,江丘安正与他报着适才听来的事:“……几名宫人合力将九皇子拉开,这才没有出大乱子。”

靖王拉下脸斥了声:“真真是虚长几岁,那混账东西总是不知容让!”

江丘安据实道:“也不能全怪世子殿下,九皇子着实是个脾性暴的,属下去时,都见他险些亮了短刃欲捅刺世子。”

再怎么闹,确实也不该持刃相向。

靖王面色有些难看,却还是压下心中闲气道:“算了,岳儿毕竟还是孩子。不管怎么说,隽儿总是当兄长的。让他肚量大些,莫与岳儿一般见识罢了。”

话毕,靖王转向适才正叙谈着的裴和渊,叹了口气道:“崔司成之事,你节哀。他尚在世之时,总称你作得意门生,道你定是我大琮良才,只可惜……”

“承蒙王爷与老师错爱,晚辈已是铭感五内。”裴和渊揖着手,神色恭敬。

靖王温和地笑了笑,复又想起什么似的,问了句:“适才好似不见你在厅中,是去了何处?”

“听人来报,说是内子身体不适,晚辈便赶去探看了下。”裴和渊回得极为从容。

靖王点点头,欣慰道:“早便听闻你夫妇二人意笃情深,是一对难得的眷侣。”他感慨着:“一眨眼,你都成婚娶妻了,想来过不了多久便能为人父,若老伯爷还在……”

话到此处,还是苦笑着转言道:“日后仕途之上若有何难处,只管与本王说。本王虽不常年在顺安,力所能及之事,定然不会推脱。”

裴和渊顿了顿,随即恳言道:“晚辈正有一事,想向王爷请教。”

“何事?”

“先父出事那年,王爷也在宴中,可否劳驾王爷与晚辈说一说那日的事由经过?”裴和渊半敛着眸,瞧不清目中情绪。

靖王恍了下神:“怎突然这样问?此事你不是早便知晓了么?”

裴和渊抬起眸:“按晚辈所晓,四年前陛下寿辰设宴于琼林苑围猎,家父被‘钦点’上场开头箭,为后辈们作表率。却不幸惊了马,又逢突发心疾,因御医营救不当而死。”

靖王与之对视,仍是不明他说这些的缘由。

默了几息后,才又听裴和渊缓声继续道:“除了先前的府医,晚辈走访过曾给家父看诊过的医者,包括几位随军的军医,亦翻阅过家父所有诊籍。家父,根本无有心疾。”

心尖猛然一悸,靖王重重怔住,半晌回神道:“你,你说什么?”

“王爷!!!”

一声疾唤猝然响起,打断靖王与裴和渊的谈话。

宴厅之外,奔而来的小厮文运双膝一软,伏跪在了槛栏处。

他双目圆睁,几度张嘴唯见泪流得更欢,那牙齿磕磕乱打,嗓子却如失声般什么也说不出来。

靖王心下一跳,阔步上前沉声问道:“何事作慌?”

足有几息,文运才自喉中挤出句话来:“王爷!世子、世子没了!”

一声出,嘈杂退,四下无声。

在小厮文运的带路下,靖王很快便到了僻静的一处宫室前。

抬脚踹翻几名欲行拦阻的宫卫后,他几步便跃上了阶。

甫一入殿,便有血腥味扑鼻而来。靖王先过槛栏的脚,踩到把剑。

那剑脱了鞘,显然是自持剑之人手中甩飞到这处的。

靖王弯下腰拾起那剑,摩挲了下剑柄熟悉的兽纹。

这剑,是贺荣隽加冠那年,自他手中讨去的。

壁带之下薄幔飘展,泻地的,沾着血雾之气的月光之中,靖王一步步接近内室。

三步,两步,最后一步。

薄幔之上星星点点,俱是溅起的血斑。

入目,便是大滩的血污,于那血污之中,直挺挺地躺着个贺荣隽。他双眼睁着,嘴亦是大张着,似前一息还在激动地想说什么。

而倒地的画屏之后,瘫坐着个面如金纸,衣衫不整的杨绮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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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瑶醒于翌日天光未亮,而外头,已然翻了天。

四月的宫宴,终是为这大琮添了一桩皇家秘辛。

死了位亲王世子这么大的事,自然没几日便传遍了整个顺安。

轼君这样大的事,臣工官眷自是严加约束小厮仆妇不得乱谈,可再是命令三缄其口,却也挡不住流向闾巷间的各色揣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