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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罗(92)

“程九姑娘?”萧江北抬头望天努力思考,半天后又抓了抓头发:“那是谁?名字有点耳熟。”

“我去……”

顾绮罗心里都同情程秋婵了:那么多的努力,甚至不惜落水制造一场英雄救美,结果萧江北竟然不能把名字和人对上号,这……怎一个惨字了得啊。

“就是去年冬在桥上落水……”

反正也没有别的事,顾绮罗乐得和萧江北闲话,正要帮未婚夫回忆回忆,忽然就见小桥匆匆走进来道:“二爷,宫里来了旨意,让您即刻进宫,说是边关八百里急报,北匈犯边。”

一句话就如同是晴天霹雳一般,在情意绵绵的一双小儿女头上炸响。萧江北霍然起身,而顾绮罗则下意识一把抓住他的手,眼里全是恐惧。

爱人从来都是大胆性子,怎会因为北匈鞑虏就害怕起来?明白顾绮罗的恐惧是因为对自己的担忧,萧江北心中越发柔软温暖,轻轻拉过那双纤纤玉手握住,他沉声道:“我这一次很可能还要前往边关,你不用怕,打匈奴我是轻车熟路,万不会有事的,我只是担心你这边……”

“我这边不用你担心。”顾绮罗很快便镇定下来,用力回握萧江北的手:“一切都安排好了,你尽管放宽心。”

萧江北知道自己喜欢的这个女人并非是寻常软弱的闺阁千金,于是用力点头道:“我自然信你,一直都信你。军情紧急,我出发前尽量再来见你一次……”

不等说完,就听顾绮罗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你不必顾虑我,尽管便宜行事。我只告诉你一句话,你得牢牢给我记住。”

萧江北的表情立刻凝重起来,沉声道:“什么话?”

“别出事。”顾绮罗深情看着心爱的男人,到这个时候,她哪还会讲究什么避讳?因坚定一字一字道:“活着回来。我不想一辈子守寡。”

萧江北的眼色蓦然变得凌厉,也一字一字回道:“必不负所托。好好做你喜欢的生意,等我回来迎娶你。”

说完这句话,他便转身大步离去。两人间似是没有更多的恋恋不舍和依依惜别,然而那份柔情百转牵肠挂肚,却只有彼此方能明白,那真正是缠绵入骨的绕指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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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没想到,二爷竟然这就走了,那鞑子也太不讲究,这种时候犯边做什么?”

春雨气哼哼的嘟囔着,杏花则担忧的看了顾绮罗一眼,轻声道:“姑娘,你真的不去送一送二爷吗?这会儿若是赶去,怕还来得及。”

顾绮罗笨拙的在绣绷上落下最后一针,抬头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摇头道:“不送了,我小时候听过一个说法,说是男人出征时,亲人最好不要相送,如此……方有再见之日。”

“这说法倒是新鲜。”杏花轻轻点头:“我倒是没听说过,不过细细想来,大概有一份儿道理。我跟着人牙子那几年,也曾走过不少地方,有一次在客栈里遇见一对十分恩爱的夫妻,那丈夫脸上好大一条疤,就是当日在战场上留下的,他还说若不是想着回来见妻子最后一面,怕是也活不下来了。”

顾绮罗点头道:“确实是这样没错,人的求生意志是可以创造奇迹的,所以我今日不去见萧江北,我等他凯旋回来见我。”她说完,便怔怔看着院门,忽然轻声道:“你们说,他是不是已经出了城门?”

“没有那么快吧,十万大军呢。”春雨小声咕哝,却听杏花和顾绮罗一起笑道:“笨蛋,十万大军那是在京郊,他要去京郊接管人马,才往边疆出发呢。”

三人又沉默了一会儿,杏花方叹口气道:“二爷从小儿就打仗,打到现在未逢一败,所以倒也不用担心,我如今担心的,倒是姑娘这边,桃花班的《啼笑姻缘》已经唱了好几日,原子非那边怎么却没有动静呢?这两日都没听说他上门。”

《啼笑姻缘》便是桃花班那出以萧江北和顾绮罗为原型的新戏,自从在太子府唱响之后,不到半日功夫,大街小巷便都知道了。桃花班众人还不等喘口气,他们担心的情况便成为了现实:京城所有戏园子的老板几乎是倾巢出动,通过各方面的人情关系力邀他们去自己的戏园子唱这出戏。

从来不曾想象过的名利突然间就滚滚而来,若说班子里所有人都能保持清醒,那当然不可能。好在桃花班主和柳如风这个台柱却都是心明眼亮的,其他人虽然被诱惑的摇摇晃晃,但两大定海神针不动,他们也就只是心里想想,日常生活唱戏仍是按部就班。

“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等着吧,也就这几天了,宁静过后,必然就是狂风暴雨。”

顾绮罗淡淡冷笑:桃花班的戏已经唱响京城,百姓们都知道这出戏是以顾家“一女嫁二夫”为背景,也通过这部戏开始怀疑原子非那纸婚约的真实性,风向已经不是一面倒了,越来越多的质疑和为萧顾二家抱不平的声音出现,原子非身后那些势力能沉得住气才怪:就算你能控制住京城所有衙门,你能控制得了百姓们的悠悠众口吗?

不出顾绮罗所料,第三日一大早,她梳洗完毕正和周太夫人说话呢,就见杏花匆匆跑进来,面上满是焦急之色,偏偏当着周太夫人的面儿,也不好说什么,因为不怎么出院门,香桃海棠两个丫头口风也紧,所以即便外面满城风雨,老太太却是毫不知情。

顾绮罗便不动声色的站起身告辞,周太夫人不疑有他,笑眯眯看着她离去。

第98章 逼婚

出了门,还不等回到自己屋里,杏花便猛地拉住顾绮罗袖子,焦急道:“姑娘,那原子非……他果然逼婚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好多好多百姓都跟了过来,把咱们府外挤得水泄不通,太太已经打发人去请老爷回来,姑娘有什么计策赶紧用吧,不然这一次,奴婢看不能善了呢。”

话音未落,便听顾绮罗咬牙笑道:“好,当真来得好,我便是要等着他这一天,偏偏他能沉得住气,再等下去,不但我不耐烦,那位柳姑娘又哪有闲暇时间陪他做耍?”

杏花一愣,看顾绮罗的模样竟是胸有成竹,还有那位柳姑娘又是谁?自己和春雨与姑娘寸步不离,何尝知道她认识什么柳姑娘?

就这一会儿工夫,春雨也急急忙忙跑来了,小脸跑的通红,汗水一滴滴落在地上,看见顾绮罗,也是一把拉住她,上气不接下气道:“不……不好了姑娘,外面的人越来越多,这……这可怎么办?”

“多一些才好,人越多,反转的时候就会越精彩。”饶是顾绮罗向来沉稳,此时心中也不禁有些兴奋,她对春雨道:“春雨,你现在就去百味馆,对你哥哥说时机到了,请该来的人过来,他就知道怎么办了。”

春雨虽然不明所以,但既然姑娘如此吩咐,定然是有她的道理,于是点点头匆忙离开,往西角门方向去了。

这里杏花被主子的从容镇定影响,焦躁的心情平复,只是脸上却做不出轻松神态,只紧紧跟在顾绮罗身后。

两人刚走到上房外,就见顾兰绡庄姨娘匆匆赶来。这母女两个也是一脸的震惊惶恐,看见顾绮罗,顾兰绡就抢上前道:“大姐姐,你也知道了?那……那原家子怎会如此大胆?他……他这和逼婚有什么两样?谁给他撑的腰?”

“自然是有人给他撑腰,不然他有胆子行出这样事吗?”顾绮罗冷冷一笑,然后拍拍顾兰绡道:“妹妹把心放回肚子里,我请你和庄姨娘看一场好戏去。走。”

“大姐姐莫非有了对策?”顾兰绡看见顾绮罗这模样。便有些明白了,只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出:究竟顾绮罗有什么办法能化解眼前这一场危局。

几人来到前院,就见诺大院子里。吕夫人面色铁青,带着韩姨娘和几个婆子媳妇在那里站着,对面十几步远外,原子非负手昂头。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顾府总管吕光看上去已经焦头烂额了,正在劝说原子非:“原公子。有什么话不能商量着说?你这样做就不对了……”

不等说完,那原子非见房后又转出几个女眷,当先一个豆蔻少女,面容秀丽沉着。他便猜测着这大概就是顾绮罗了,于是不耐烦一挥手,打断吕光道:“少废话。从我进京登门那一天起,你们就说要和我商量。结果如何?商量到现在,我也没看见你们有一丁点儿诚意,如今还要商量?哼!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得什么主意吗?无非是要拖延时间,然后把大姑娘嫁进萧家,到那时,我一个穷秀才,又能如何?”

他说到此处,便转回头对挤在门外的百姓们高呼道:“父老乡亲们,我原子非无权无势,只有这一身傲骨,一纸婚书,还有你们的支持。今天我就要看看,这世间还有没有公道天理?婚书在此,父亲遗命不敢违,便是血溅五步,我也定要求娶顾家大姑娘,我就看看,顾家当着这么多京城百姓的面儿,是不是也敢把他们的势利嘴脸露出来。”

吕夫人表面上气得胸膛不住起伏,心里却大喊了一声“好”。耳听得百姓们都鼓噪起来,让顾家给原子非一个公道,她便上前一步道:“原公子,你这话太过偏颇,你不是不知道我们大姑娘已经许了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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