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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罗(201)

因此时听了仆人的回报。他便感叹了一句,接着又皱眉道:“南儿媳妇也是的,她父母既是重病,就多给些钱又何妨?难道谁还能说她什么?”

方琼华连忙劝道:“老爷也别这样说,京城如咱们这样的人家也少有,为人媳妇,还帮着娘家。本就是忌讳。南儿媳妇也是怕在我们面前不讨好。不然我听说她就经常去接济彭家,你能说她没情义吗?表姑娘和她什么关系?她连表姑娘都能照顾到,又怎会舍了娘家不顾?无非都是那些大家子的规矩害人罢了。”

“那也不该置父母于不顾。只想着讨好公婆。”萧东海果然被方琼华带到沟里去了,几乎立刻就认准了李氏看似贤惠,实际上却是个心机深沉的冷漠之人,心中不满油然而生。

方琼华不着痕迹的看了顾绮罗一眼。只见她和萧静舒香姨娘等人一样,张口结舌好像完全愣住了。她心中不由大大吐了一口气。暗道你不是要保着那个病秧子吗?你就保呀,不是很能说会道吗?回来才几天?就把府里这些人都笼络到一起了,有本事你连老爷也笼络住,这会儿替大奶奶分辩几句啊。哼哼!和我斗?你还嫩着点儿。

正得意着,就听上首许老太君冷哼道:“你好歹也是个做官的,看事情就这么武断?只听信一面之词。你媳妇说南儿媳妇不好,她就不好了?”

萧东海听母亲发话。且又怪罪上妻子,心中又是无奈又是苦涩,见方琼华诚惶诚恐站起身,只说自己万万不敢挑拨离间。他只觉十分心疼,暗道琼华进门这大半年,尽力周旋到现在还是不讨好,也难怪青莲说她身心俱疲,怎么母亲就不肯想她的好处,她说什么做什么都非要看作是包藏祸心呢?

一念及此,便站起身正色道:“娘,琼华并没有说什么,您当着孩子们的面儿这样说,置她于何地?她刚刚还帮着南儿媳妇的娘家说话,还说要资助他们,难道您没听见?这分明是她一片好心啊。”

“她是好心,所以我是坏心肠?”许太君也压不住火气了,心想这傻东西是我生出来的?怎么就没继承半分我和老头子的精明和眼光呢?对着这么个煽风点火的妖女,那一双眼睛就跟被牛屎糊住了似得。

眼看母子两个之间的气氛紧张起来,方琼华连忙站起身柔声道:“老爷别和老太太这样说话,老太太说的也不无道理。”

顾绮罗一看她开始表演了,那自己也不能落于人后啊,于是也起身劝道:“老太太息怒,老爷也没说什么,太太进门大半年,把府里管理的井井有条,可见是个心思缜密的,说不准那李家公子真像她所说,是个好孩子,不过脾气暴躁了些也是有的。”

说到这里,又转向方琼华和萧东海微笑道:“老爷太太也不用急,老太太应当是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说详加调查罢了,毕竟大奶奶一向都是细密温柔,她怎么可能置娘家于不顾呢?那李公子的人品,倒要好好查问查问……”

不等说完,萧东海便沉下脸道:“这么说,你也觉着你们太太是信口雌黄胡说八道?”

顾绮罗忙道:“我怎敢这样想……”一语未完,就听门外一个婆子的声音响起道:“启禀老太太,老爷太太,门外梁总管说有要紧事要禀报,是否让他进来?说是关于和府外李公子有关的。”

萧东海眼睛一亮,梁柱在他们萧府做了二十多年,从家生子儿干到总管,对萧府忠心耿耿,既然他要禀报那李青云的事,这一次必定会让人心服口服了。于是略微沉吟了一下,便看了母亲一眼,沉声道:“既然梁柱要禀报这件事,不如就让他进来在门外禀报,母亲看如何?”

“你做决定。”

许老太君冷哼一声,似是余怒未息的扭过头去,眼睛却看向顾绮罗,见对方给了她一个眼色,老太太才放下心来,暗道这丫头让我大张旗鼓把所有人叫来,显然是已经安排好了,看来我今日只等着看戏就成,嗯,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不一会儿梁柱就进来了,跪在帘子外给主子们请安,之后爬起身来,就听萧东海和声问道:“你说要禀报那李家子的事,快快道来。”

“是。回禀老太太,老爷太太,二奶奶,这李青云在门外闹将起来后,奴才就一直在门口苦劝,却怎么也劝不好。眼看人越聚越多,接着老爷太太就派人出去问话,谁知那李青云忽然就改了态度,只说自己冲动暴躁了,还托人向老爷太太道歉,哭得十分凄惨。奴才当时还跟着掉了几颗眼泪,想着男儿有泪不轻弹,若不是真到了伤心处,这么一个斯文人怎会哭得如此伤心?一时间,奴才忍不住就动了恻隐之心,想着给他几两银子,助他度过难关。奴才虽然是下人,但因为主子们慈和,这些年着实也攒下了几个体己。”

萧东海和方琼华都频频点头,面有得色,似乎很为自己的“明察秋毫”而满意,却不料梁柱接着话锋一转,咬牙道:“谁知奴才让他在那里等一等,回来拿钱的工夫,再出去,就见有几个人抓住了那李青云吵闹不休,奴才便挺身而出大喝一声,说这是镇北侯府不得喧哗。结果那几个揪住人的大汉便嚷嚷起来,说这李青云欠他们赌坊一百多两银子,今儿好不容易才把人抓到,一时忍不住,就立逼着他还钱。忘了这是镇北侯府,还十分客气的和奴才道歉,接着就要带那李青云离去。”

事情急转直下,萧东海直了眼睛,方琼华心中也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有心让梁柱住口,然而众目睽睽之下,她敢这样做无疑是说明自己心虚,而许老太君和香姨娘萧静舒等人的眼睛都亮起来了,见梁柱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香姨娘甚至忍不住催促了一句道:“你快说啊,后来怎么样了?”

梁柱连忙继续道:“奴才当时也懵了,就拦住他们问是怎么回事?结果……结果才知道这李青云简直就是个败家子中的佼佼者,听那赌坊里的人说,这厮吃喝嫖赌无所不会,起先家里还有个空架子,到后来这空架子也被他败光了,偏偏他在人前还要装出斯文模样,今天去这个姐姐家要一些钱,明天去另一个姐姐家要些钱,其实就是个斯文败类,乃至于偷鸡摸狗,行骗讹诈,就没有他不干的坏事儿,连那赌坊里的人都瞧不起他。可是这小子实在比泥鳅还滑溜,他们也是今天听说这厮在侯府前大闹,所以才赶紧来抓人的,结果还险些被他跑了。那些人还说,可怜那李家夫妻两个,垂垂老矣,儿子却这样不省心,靠着街坊四邻接济才勉强过活,还不敢把这凄惨境况让女儿们知道,唯恐女儿们上火,埋怨儿子,断了他的活路。”

“怎么会这样?这世上还有如此狼心狗肺的人?真是气死我了。”

萧静舒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气得咬牙骂道,这一次方琼华也不说她不够沉静了。却听梁柱接口道:“可不是?因为这位亲家公子这两场大闹,下人们中还有说大奶奶闲话的,说是大奶奶连亲生弟弟都不管,实在凉薄。啧啧,奴才真是替大奶奶冤得慌,这是哪一世造的孽,这辈子摊上这样的兄弟?这哪里是兄弟?分明是仇人。”

第214章 巧妙安排

“这话没错。”许老太君很满意梁柱的据实禀报,点头道:“可怜南儿媳妇身上一向不好,如今还病了,还偏偏有人说她心性凉薄,给她添了不知道多少熬煎。唉!绮罗啊,等会儿你去好好安慰一下,这样的憋屈,搁在那孩子心里,她心思又重,这是会出人命的啊。”

萧东海听了这话,一张老脸“腾”地一下就涨红了,想说什么,嘴唇翕动了半晌,却是什么也没说出来,看了方琼华一眼,却见她面色也是一阵红一阵白,他不由暗自叹道:果然是清官难断家务事,以琼华的精明,竟然也被这李青云骗过去了。唉!我也有错,不该不问清楚经过就疑心南儿媳妇性子凉薄。还是阿北媳妇缜密,以后遇到这样事,就该仔细查问查问。”

这里许老太君看着方琼华如同吃了死苍蝇般的脸色,心中大快,正要再奚落几句,就听梁柱又在门外道:“是了,老太太,老爷太太,那李公子还在外面呢,赌馆的人说从前和桃花班班主有些交情,所以知道是咱们镇北侯府的亲戚后,说要给二奶奶一个面子,让奴才来问问二奶奶,她对这事儿有没有什么指示?”

顾绮罗还不等说话,方琼华已经恼怒道:“还要什么指示?既然是这么一个无恶不作的下作东西,我们何必还管他死活?尽管让那些赌馆里的人带走就是了,是杀是剐和我们无关。”

梁柱登时没了声音,萧东海的目光也十分惊讶,看着面前恼羞成怒的方琼华,忽然觉得她似乎有些陌生。

天可怜见,这老虔婆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众人看见萧东海的惊诧眼神。一时间,眼泪差点儿忍不住流出来。

连他们都能感觉到萧东海的情绪变化,何况是方琼华?她只看了丈夫一眼,便知道不好,心念电转间,泪水已是在眼眶中打转,掩面泣道:“老爷。妾身只是太气愤了。妾身父母早已逝去多年,子欲养而亲不待,这是人生至痛。可那李青云。父母尚都健在,他却如此不孝忤逆,这……这世上怎会有这样猪狗不如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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