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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罗(173)

然而此刻,说到那些曾经的袍泽战友,他的神情和语气都不禁有些黯然,虽然其中大多数人他甚至没有见过,可是一想到曾经浴血沙场保家卫国的勇士们却落得这样下场,他心里又怎能好过?也因此,这几天在山林中采参打猎,他便生出这样的想法。

“你怎么不早说?”

手一下子被顾绮罗用力握住,萧江北有些讶异的看向妻子,却听她郑重道:“这些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若你早告诉我,我早就命人招募了。”

“唔,其实……大多数退下来的老兵,都是负伤有了残疾,能够完好退役回来的人,并不是很多。”萧江北叹了口气,生怕顾绮罗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却听妻子毫不犹豫道:“就算是有残疾,这些人有力气有品性有忠肝义胆,那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行了,这事儿回去后咱们好好商议,尽快拿出个章程,你负责找人,我让曾远去招募,然后就把他们分配到各地,或是种田,或是做保镖,乃至于客栈酒楼,甚至车夫走卒,总之,即便他们仍要做活,但我绝对不会苛待他们,月钱也给最丰厚的,过节发钱发东西一样都不会少,如果还有别的建议,你尽管和我说,一定尽全力满足。”

“绮罗。”萧江北愣住了,握着妻子的手,好半晌才愣愣道:“你不必为我做这么多。”

“笑话,谁是为你做的啊?”顾绮罗白了萧江北一眼:“我从前只是想不到这一点,如今既然你把路都指出来了,我若还不知怎么跟进,岂不是笨蛋?还谈什么让萧顾山庄的产业遍布天下?老兵们浴血奋战,不该落个凄惨下场,所以我帮他们养家糊口。而他们帮我做事干活,又解决了我的大问题,这是从天而降的好帮手,而且不是一个,是一群,那些残疾的老兵,我也总会适当安排他们的位置。咱们总不能让拼死卫国的老兵们流血又流泪,是不是?”

“流血又流泪?”萧江北喃喃念着这几个字,面色渐渐激动起来,忽的握紧了顾绮罗的手,沉声道:“你太了不起了,绮罗,你一个女人,怎会有这样胸襟……”

“扑哧”一声,两人身边的杏花和春雨就忍不住笑出声来,春雨便小声道:“爷这个笨蛋,一激动,又说错话了。”杏花白了她一眼,却也是抿嘴笑着。

果然,顾绮罗立刻就炸毛了,抓着萧江北的手咬牙道:“什么意思?大男子主义又来了?凭什么女人就不能有这样胸襟?难道自古以来都全是你们男人建功立业?我们就没有女中豪杰了?巾帼不让须眉这种话是放屁吗?还有啊,就算我们女人大部分足不出户,那还不是你们男人约束的?真要是男女都能自由做工,你看我们女人会不会比你们男人差?”

“好好好,绮罗,是我说错话了。”萧江北知道触了妻子的逆鳞,连忙可怜巴巴的讨饶:“我目光短浅心胸狭隘还不成么?你说的没错,女人相夫教子,这可都是大功劳,聪慧的女人更是有许多许多,女人很好,能顶半边天,不,大半边天,成吗?”

不远处的钟春风捂住额头,悲愤地对身旁应飞鸿抱怨道:“大人好歹也是侯爷之尊,怎么这夫纲就是振作不起来呢?男人本来就比女人强,这是古今至理,怎么到他嘴里女人倒成了能顶大半边天的顶梁柱了?把我们男人置于何地?”

应飞鸿在旁边正拿了一块半生不熟的肉喂熊二,听了这话便笑道:“奶奶面前谁敢犟嘴?你不是向来辩才无碍吗?那你去和奶奶辩白啊,平日里的毒舌威风都哪去了?”

钟春风立刻正襟危坐,冷哼一声道:“程统都不敢和奶奶辩白,那可是个比我还能说会道的,如今我倒自己凑上去了?用奶奶的话说那叫什么来着?找虐是吧?”

两人说完一起大笑,忽听身旁一个羡慕的声音道:“应大夫,这熊真威风,你们怎么也不害怕呢?这毛皮真黑真亮啊,我摸摸行不行?”

两人回头一看,发现是个十*岁的少年,不知道名字,但知道是队伍里的人。于是应飞鸿便大方道:“摸吧摸吧,这两个家伙性情很温顺的,你要是喜欢,逗逗它们就和你耍起来了,到时候别害怕就成。”

那少年一听,高兴地什么似得,在熊大熊二身上不住抚摸着,忽见应飞鸿手里那块半生不熟的羊腿,他不由得惊叫一声道:“应大夫,你怎么能给它们吃这半生不熟的肉呢?会拉肚子的。”

“哟,敢情你这还长了个富贵肚子。吃点儿生肉就能拉肚子?看见没?那边那位,镇北候爷,少年战神,知道吧?人家出身富贵,那肚子还没这么娇气呢。”钟春风的毒舌毛病又上来了,一番话说的少年讪讪的不好意思,耷拉着脑袋再不敢说话。

应飞鸿白了钟春风一眼,冷哼道:“你不敢去和奶奶分说,冲人家发什么火呢?”说完回头对那少年笑道:“无妨,这两头熊从小儿虽然在总兵府长大,但是我们大人和夫人也没有让它们失了野性,平时活鸡活鸭吃的多了去,这点肉不算什么。”

第184章 史上最滑稽的决斗

那少年这才恍然大悟,心里十分感激应飞鸿,小声道:“那个……应大夫,我叫小五,爹娘早死了,您……听说您身边没有打下手的,我……我想跟着您,给您打个下手,您看成不成?”

应飞鸿这回却惊讶了,看了那边的黄五一眼,诧异道:“你不愿意跟着他们采参么?给我打下手?我可是不会时常进山的,而且我还要考较你,合格了才会收你为学徒,哪有采参这样自由有趣?若是说害怕以后有危险,我们大人刚刚也说了,将来会招一些老兵过来保护你们,他们的箭术都是很好的。”

小五先是一愣,接着方大喜过望,连声问道:“真的吗?这是真的吗?大人竟然说要招募老兵来保护咱们?这……可咱们就是普通人,甚至连普通人还不如,是没有办法,只能进山来采参……”

应飞鸿拍拍他的肩膀,哈哈笑道:“以后你们就不是没有活路才进山了,咱们萧顾药庄的工人,进山采参采药都是有保护的。”话音未落,就见小五一下子站起来,喃喃道:“不行,我得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黄五叔去。”

说完一溜烟儿跑了,这里钟春风在后面笑道:“怎么?一听说日后采参不危险,还有可能赚大钱,所以不想当学徒了吗?”

应飞鸿没好气看了他一眼道:“你那嘴巴就不能积点德?非得损人家一句才开心?难怪让程大人追的狗急跳墙,死乞白赖非要进我这采参队呢……”

不等说完,就见钟春风豁然起身,大叫道:“好好儿的非要提那个人渣来破坏我心情,应飞鸿我和你说。你再提他我跟你急啊。”

“急又如何?”应飞鸿斜睨着他:“我就看不惯你这欺软怕硬的性子,你咬我啊?”

“呸!说我欺软怕硬,你还不是见钱眼开?你自己说,为了那混蛋给你的两个小钱,你出卖我多少次了?不行,今儿咱们老账新帐一起算,妈的我不能和大人决斗。难道还不能和你决斗?你是大夫我是书生。半斤八两谁怕谁?”

“我是大夫比你力气大你知道吗?我平日里治病你以为就只开药?不说别的,单说正骨一项,你知道得有多少力气?”

应飞鸿也不甘示弱。扔掉那条羊腿站起身摩拳擦掌。篝火旁的众人都忍不住向这边望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萧江北和顾绮罗隔着他们不远,自然也被惊动了,顾绮罗便扶着额头咕哝道:“这俩货是怎么了?就不能看在臭味相投的份儿上少生些事吗?萧江北你看看他们是想干什么?”

“这架势……好像是要……决斗?”萧二爷竟也难得吞吞吐吐了一回。实在是这个答案有些匪夷所思。果然,就见顾绮罗猛地抬头。好笑道:“决斗?就他们俩那细胳膊细腿的还想决斗?这是给我们饭前表演娱乐节目吗?”

且说那两只化身为斗鸡的家伙,正打量着要怎么先发制人呢,忽然就听身旁一个弱弱地声音道:“应大夫,钟先生。那个……我问一个事儿啊,应大夫你之前和小五说的,大人要找老兵来保护我们这事儿。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这事儿你去问大人。我刚刚听见他和奶奶在那里商量呢。”应飞鸿不耐烦挥挥手:“行了,快去吧,不要耽误我们两个决斗。”

“决斗?”黄五瞥了这俩货一眼,心想就这两副骨头架子,还决斗?就是打架吧?正嘀咕着,就听不远处顾绮罗道:“黄五,找两个人把那两只斗鸡给拖走,分开放置,真是气死人了,什么时候都不忘生事。”

黄五咧嘴一笑,连忙叫了两个人去把钟春风和应飞鸿架开,那两个人犹自不服,一边被拖着还一边抻胳膊蹬腿儿的拼命大叫,不过这是顾绮罗下的令,那些采参队的都知道东家才是真正做主的人,于是也不给应飞鸿这个药庄掌柜的面子,转眼就把两人分开了。

这里黄五上前向顾绮罗和萧江北打听到了准信儿,只感激的热泪盈眶,不住拿袖子擦着眼睛哽咽道:“这么些年了,从辽东第一批没活路进山冒险采参的人开始,哪有人把咱们当人看待?没想到大人和夫人竟会把咱们的贱命一条放在心上,呜呜呜……这……这真是让我怎么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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