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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心(273)+番外

品儿吓得哆嗦成一团,小脸儿惨白着点了点头,目光却似有意似无意地向阮云丝那边看了一眼。

阮云丝眉头微微一挑,暗自好笑道:怎么?难道她已经得了袁姨娘的面授机宜,要把这事儿赖到我的头上了?这倒是有趣,就听听她如何说。

因慢慢喝茶,只听刘夫人问她话。和昨日不同,今日这品儿略微犹豫了下,便承认巴豆是她自己下的,只不过这样做,自然是得了人的授意,一边说着,她的眼睛就盯着阮云丝不动弹。

阮云丝心中早有预料,却还是“又惊又怒”的站起身来,指着品儿叫道:“你……你这奴婢好大胆,竟敢血口喷人,说,别人给了你什么样好处?让你如此地诬赖我?”

刘夫人和杨老太君有些诧异的彼此互看了一眼,凭良心讲,她们两个都不太相信这是阮云丝指使的。

袁姨娘就算没了孩子又如何?她又不能把对方撵出府去。若是孩子生下了,她只要喜欢,随时可以抱过去自己养着,更重要的,是她们觉着阮云丝的人品足可相信。

品儿十分害怕的样子,跪在地上呜呜地哭,也顾不上再说话。

刘夫人又皱起眉头,心想既然都招了,怎地还在这里哭,就将来龙去脉说出来又何妨。因正想问话,却见阮云丝深吸了几口气,似乎强压下心中怒火,慢慢坐下来道:“老太太,太太,可否容妾身问这奴婢几句话?”

刘夫人和杨老太君对视了一眼,老太君便微笑道:“你问吧,我老太婆也听听这个奴婢都能编出些什么来。”

这句话显然是说她并不相信此事乃阮云丝指使,让她安心。阮云丝暗暗点头,心道果然是人老成精的人物,不管是不是我做的,眼下都要先安抚住我,才能慢慢查探。

不过她自然不想让杨老太君和刘夫人查探自己,即便自己行得正做得直,也不愿意让别人来当成谋害妾侍的狠心之人慢慢查吧?

因想了一想,她便轻声道:“品儿,你昨日是如何从厨房里逃脱的?又怎么会躲回自己房间里?”原来她听了这小丫头刚才的几句话,显然不是聪明的,就算有点小聪明,也没有到懂得“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这种道理的地步。

品儿畏惧的看了她一眼,杨老太君和刘夫人正惊异于阮云丝怎会问出这么一句毫不相干的话来,更想知道这个小丫头要如何回答,目光不由得就都在品儿身上。

只见她看着阮云丝,目光闪烁,当中还有些愧疚,两个人心里便明白了,彼此对看了一眼,却都不动声色。

品儿小声道:“奴婢……奴婢从懂事起就在个杂耍班子里,跟着……跟着班主稍微学了点缩骨术,后来班主……班主惹上了官司,就把班子解散了,奴婢落到人伢子手里,被卖进府中,当时管事们绑住奴婢,并没有太用力,奴婢心里害怕,就……就挣脱了绳子从窗口跑出去,可是……可是奴婢也不知道去哪里,没办法,只好回到自己屋里,奴婢……奴婢心爱的布老虎在屋里,就算要奴婢死,也要和老虎死在一起,呜呜呜……”

品儿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刘夫人和杨老太君都微微点头,这番话倒是合情理的。

就连阮云丝也不由得暗暗好笑,心想我还以为这小姑娘怎么会懂得危险地方即是安全地方的道理呢,原来却只是想与布老虎死在一起。因心下就越发怜悯,暗暗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不能让这小女孩儿偿命,那巴豆怎么想也不该是她下的。

只是眼下她自己身上还担着嫌疑呢,总要摘清了再说。因为这一番对答,阮云丝心中更有把握,于是微笑道:“原来如此,你倒是个有本事的。那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害袁姨娘?给她的汤里下巴豆?”

品儿支支吾吾着,好半晌才小声道:“是……是奶奶吩咐奴婢做这件事的,我……从前袁姨娘也因为奴婢做事不好,打……打过奴婢两个耳光,所以……所以奴婢也怀恨在心,就……就听了奶奶的话……”不等说完,阮云丝还没怎样,这小丫鬟却呜呜呜哭起来。

阮云丝无奈,对方哭成这样,还怎么答自己的话?正不知该如何是好,便听刘夫人冷冷的声音响起:“不想死就好好答话,我最不喜欢你们这些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

刘夫人声音森冷,又毕竟积威日久,在恐吓方面的作用可不是阮云丝能比的,果然,那品儿当即就吓得不敢再哭,只是跪在下面小声抽噎着。

第309章 审问

“唔,原来是我吩咐的,那巴豆也是我给的了?”阮云丝笑眯眯问着品儿,却听老太君淡淡道:“我看已经很没有问的必要了吧,这样一个奴婢,暗害主子不说,如今竟还学会了攀咬诬陷,这样的人是留不得的。”

阮云丝连忙道:“老太太,这样打死只怕袁姨娘不服,想着老太太太太偏袒媳妇,倒不如问个水落石出。”

她心里明白老太君的意思,这小丫头根本不会撒谎,想来这些话是有人教的,至于是谁教的,这还用问吗?只是那一个怎也是受了这番劫难,这时候也不好去处罚,若不处罚了,阮云丝这里又怎么心服?所以杨老太君当机立断,就准备把这些事情全都着落在这小丫头身上了。

听见阮云丝反对,杨老太君皱眉看了她一眼,心中有些不满,暗道你是冰雪聪明的,不会不明白我的用意,这样处理,于你面上无损,于那一个,总该让她安心保胎。怎么这个时候儿你又要掰这个尖儿,定要弄出个来龙去脉是非黑白呢?到那时,可让我和你婆婆怎么做?莫非在府里安分了这几个月,你如今倒是要发威了?

阮云丝只看杨老太君的目光,便明白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心中也不由叹气,暗道这还是慈善的呢,为了所谓的“家和万事兴”,就可以不顾一个小女孩的性命和未来,只我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因微微敛衽施礼道:“老太太太太放心,如今这屋里没有别人,这件事无论结果如何,妾身也绝不会再追究,妾身虽不懂事,也没到这个地步。只是老太太太太不觉着此事蹊跷吗?无论如何,该顾及的咱们要顾及,例如袁姨娘那里,是一定要让她安心养胎的。但该咱们心中有数的。也不能轻易让人瞒骗了去。老太太太太若是不想听这些腌泞奘拢那媳妇也可以放开手,只是这小丫头可怜,奴婢看着她也不像是能下巴豆谋害主子的人,不如就拨给妾身用,老太太太太觉得如何?”

杨老太君心中一凛,暗道是了,这么个豆芽菜。如何能下巴豆?这里面到底有什么蹊跷,我一时想顾着她们两人的脸面,倒把这事儿给忘了。因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罢了,你继续问。”

阮云丝这才又坐下,对那品儿和蔼道:“你说是我叫你去给袁姨娘下巴豆,我问你,我是在哪里吩咐你这番话的?当时我是怎么说的?”

品儿愣了,袁姨娘昨天晚上只悄声吩咐她说:若想活命,便把这事儿推到阮云丝头上。却是丝毫没交代别的。因一时涨红了脸,好不容易才结结巴巴道:“自……自然是在奶奶的房里。您……您只说让奴婢把巴豆下到袁姨娘的碗里……”她努力冥思苦想着,目光在半空游移,忽然接触到阮云丝的视线,不由心神一震,连忙又垂下头去。

阮云丝本来想用现代刑侦那一招,就是提出几个问题反复问,在她看来。这丫头大概是惊恐太过的关系,反正这会儿脑子不太清醒,反复问几遭。那马脚破绽定然是要大大露出来。

然而如今见她这模样,便知自己压根儿不用费事,于是身子都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只有些慵懒地笑问道:“既然巴豆是我给的,你和我说说那巴豆的模样。”

品儿再次愣住了,好半晌才小声道:“就……就是和大豆一样的。”可怜她虽然也跑了十几年的江湖,然而班子里的人都是最怕生病的,谁没事儿敢弄巴豆回去,一个不小心,拉肚子怎么办?及至到了国公府,她就更是无缘得见这种东西了,于是根本说不上来,只能凭着想象说。就听阮云丝“扑哧”一笑,她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连忙改口道:“不……不对,是像蚕豆那个样儿的。”

阮云丝忍了笑,又问道:“那巴豆你下了几颗在酸梅汤里?”

却不料品儿是知道那酸梅汤里的巴豆是粉末,于是连忙道:“不是几颗,奴婢……奴婢磨成了粉,然后……然后才下到袁姨娘喝的酸梅汤里,奴婢……奴婢甘愿受罚,只求奶奶看在奴婢是为您效力的份儿上,救奴婢一救啊……”

“巴豆粉末?”

阮云丝没料到品儿却是知道这件事的,忍不住就看了杨老太君和刘夫人一眼,见她们都是面无表情的喝茶,她便知道,这两位心里是有数了,连品儿也沉不住气了,这就好。于是轻笑一声道:“既如此,那巴豆粉末是什么颜色的?你可记得?”

“自然……自然是黄色的。”品儿胡乱说着,想着巴豆既然是像大豆和蚕豆,那就该是黄色,只这是自己杜撰出来的,谁知道那个巴豆到底是不是长得像大豆蚕豆呢?但名儿都差不多啊。

“可见你是胡说。”阮云丝忍笑正色道:“那巴豆粉末怎会是黄色的?分明是紫红色的粉末才对,你这小丫头信口雌黄,委实可恶,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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