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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心(240)+番外

苏名溪沉稳笑道:“公公素日里随侍在皇上身边,有时间也要替我美言几句啊,他日苏某心想事成,定当重谢。”

廖乐笑着连说不敢,一边心中暗凛道:是了,我竟把清妃娘娘给忘了。这宫里宫外的人都知道兰妃娘娘是最受宠的,却不知皇上心中真正最喜欢的是清妃娘娘,兰妃娘娘聪明有心计,娘家势力又大,因此皇上不过是把她推出来抵挡后宫的明刀暗箭,真正让皇上视若珍宝的,还是这位清妃娘娘,她父亲官职虽小,却是和国公府走得亲近,岂能不帮小公爷说话?

皇宫里发生的事情只有几个当事人知道。而此时的忠信侯府中,阮思齐见苏名溪离去,一回身就又来到风雨亭前,见阮云丝倚栏远望,那架古琴被放在了桌上,他便叹了口气道:“怎么不唱了?刚刚妹妹唱的那首歌,听得我心里怪酸的,只有一生经历大起大落,看透了世情的人才能唱出这样的歌,你如今不过是二十多岁,真不知道怎么也能唱出这样的凄凉之曲。”

阮云丝回过头,微笑道:“哥哥,我这一生虽短暂,但你不觉着我经历的这些事,怕是普通人一辈子都不曾经历过的么?”

阮思齐想了想,苦笑道:“倒也是。唉!真不知你是不是真的织女下凡,怎么这人生就这般的轰轰烈烈?如今京城里再没有别的话题,全都是围绕你的,若是男子也就罢了,偏你是个女儿家,虽然多是夸耀之词,只是终究不是什么好事儿。”

阮云丝叹气道:“我倒希望我这一生过得平平淡淡,专心织我的锦,赚我的钱,所有的风光和名声不要也罢。所以哥哥你看,我的云溪锦缎如此出名,但我始终是和流锦布庄合作,并不打算另起炉灶,谁知造化弄人,老天到底是不肯饶过我。”

“云溪锦缎。”

阮思齐面色变得有些古怪,好半晌才打了一个哈哈,笑道:“原来妹妹的锦缎是以云溪为名,这岂不是说你和小公爷的缘分乃是天注定?”

话音落,就见妹妹瞅了自己一眼,冷哼道:“哥哥别误会,这不是我起的名字,当日那云溪织染厂的手续,我不便出头去办,就托付给小公爷,是他自作主张,给我那厂子起了这么个名字。”

阮思齐这才恍然大悟,点头道:“我就说嘛,这要是妹妹起的名字,小公爷还不早把你八抬大轿抬回去了,又怎能给张灵信那厮这种可趁之机。唉!小公爷对妹妹的心思,那真是没说的。只是……妹妹,你真的放下了吗?这一次小公爷要救你,你就必须嫁他了,你从前百死不回,如今又是怎么想?这是不是你的无奈之举?

阮云丝看了阮思齐一眼,撇撇嘴道:“怎么?现在就替未来妹婿套我的话了?你是我哥哥还是他哥哥?”说完听阮思齐冷哼一声道:“我是帮理不帮亲,小公爷对侯府,对你这样的尽心尽力,我都替他抱不平。妹妹,我是认真地,这世上再也不可能有一个男人会如此对你了,你……可千万不要辜负了他。”

见哥哥整肃了面色,阮云丝不由得垂下视线,许久才幽幽道:“哥哥,我说我见到他那一刻,连一丝理智都没有了,什么情绪都控制不住。你信么?我说我听到他让我嫁给他那一刻,心中只有雀跃欢喜,再没有一点犹豫,你信么?”

阮思齐眨了眨眼睛,倒吸一口冷气,喃喃道:“是有些不太信,你……你咋这么快就转变态度了呢?”

阮云丝呵呵笑了一声,摇头道:“连我自己的哥哥都不太信我,但他却毫不犹豫地就相信了。哥哥,就像你说的,这辈子,不,加上下辈子,不会再有男人对我这样的好了。不管你信不信,但我知道自己的心,我从来都是依照自己的心意行事的。从前我不愿嫁,所以我想尽办法,说什么也不肯嫁。可如今我愿意了,我便答应他。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自私?但我就是知道,我答应他,远比我推他离开这个漩涡,苦口婆心说什么你不用管我之类的话更令他开怀。”

阮思齐仔细思虑了一回,惭愧道:“我倒不这么觉着,我只觉着我也很自私,看见他,想到的就是妹妹有救了,而不是他把这件事揽上身,会有多大的麻烦。我体会不到你说的这种感情,唔,幸亏体会不到,若是也能体会到,岂不是糟糕了?”

阮云丝一愣,随即才醒悟过来,不由莞尔一笑,又听阮思齐正色道:“只是你从前那么斩钉截铁的,如今又这样痛快的答应了小公爷,妹妹,你……你这心到底是怎么想的?”

“还能怎么想?所谓女人心海底针,你猜不透就不要猜。”阮云丝说完,见哥哥抓抓头发,一脸坚决地表情,显然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她叹了口气,扭头看向亭外秋色,喃喃道:“其实,这有什么难猜的?从前我对小公爷有情,可这份情并没有深厚到让我可以舍弃自由和梦想,让我可以心甘情愿的嫁入豪门受束缚。而如今,情到深处无怨尤,看着他,我只想和他在一起,正大光明地站在他身边,以他妻子的身份,为此,我愿意牺牲那些从前我不想牺牲的东西,就是这么简单。”

阮思齐眨巴着眼睛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咳了一声,小声道:“我可以这么理解吗?从前你对小公爷有情,但是没到无怨尤的地步,这份感情不能胜过自由和事业。现在,到了这个地步,这份感情凌驾于这两样东西之上了,所以你愿意牺牲了,是吧?”见阮云丝点头,他便奇怪道:“可究竟这种改变是怎么出现的呢?小公爷这将近一年都征战在外,你……”

第274章 山穷水尽

“哥哥,你觉着你就这样坐在我面前,和我讨论这样的问题合适吗?妹妹觉着,你还是去和嫂子柳姨娘讨论比较恰当吧?”

阮云丝终于恼了,柳眉蹙起:哼!这哥哥也太好奇了吧?还真想打破沙锅问到底啊?问题是她也不知道答案啊,或许是这半年里的牵挂担忧本就加深了感情,然后又跳出张灵信这么个阴魂不散的,衬托的苏名溪的形象更加高大美好,于是这转变就不知不觉发生了。但这种事情,她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而这里阮思齐本就是好奇太过才会追问不休,此时一听妹妹的话,立刻发觉自己何止是唐突,简直都丢人到家。虽然是自己的亲妹子,可他这当哥哥的问这种事也太不要脸了。这要让父亲知道,不撕了自己的嘴才怪。因忙跳起来,面红耳赤道:“这这这……我我这不是一时情急吗?小公爷虽然……虽然回来了,但此事非同小可,我……我我我实在不知道他要怎么做……那个……那个妹妹坐着吧,我……我这就回去……”

说到最后,根本就是语无伦次了,接着小侯爷跳起身形,飞也似的跑掉。阮云丝看着哥哥狼狈逃窜的背影,不由得哑然失笑,暗道这要不是打了胜仗,还真不得不让人怀疑,这是不是从战场上锻炼出来的逃跑本领呢。

阮思齐在后花园审妹妹的时候,廖乐也亲自把苏名溪送到了国公府,当着国公爷的面儿把事情一说,登时就把国公爷气得脸都白了。之前的事情他已经有所耳闻。却没料到儿子竟在皇上面前也如此无礼,当着廖乐的面儿,国公爷拿起宝剑就要杀了这个逆子。

廖乐本来还想看一出好戏,却没想到都没等报幕。老公爷直接上了宝剑,这把他吓得,心想皇上气成那个样儿。还没喊打喊杀的,小公爷要是在您老手下再出个好歹,我这脑袋还要不要了?因此连忙上前抱住老公爷,这一通苦口婆心的劝,好容易才让老头儿把宝剑收好。

廖公公小脸煞白的出了国公府,心想我以后再也不骂老天了,跟在皇帝身边伺候。不但时常有银子得,皇上的脾气也好,从不打杀奴才。国公爷可好,这比皇上还狠呢,对亲儿子都这模样。要是在他跟前伺候,这条老命指不定啥时候儿就报销了啊。

而国公府中,待廖乐走后,国公爷才虎着脸看向苏名溪,见他往自己跟前儿凑,老爷子大手一挥,恨恨道:“给我滚边儿去,别想在我面前来你在皇上跟前那一套,知子莫若父。你这外方内圆的性子,难道我不清楚?”

苏名溪也知道自己在老爹面前是打不了马虎眼的,索性就停了脚步,正色道:“爹爹,儿子的确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然而这件事,您细想想却不是这么简单。老祖宗和母亲恐怕还在等儿子的消息。儿子先过去报个平安,父亲请随后往老祖宗那里去,容儿子和您们细说,此事怕是要从长计议。”

苏名溪说完这句话,施了一礼之后便急匆匆离开,这里老公爷一头雾水,好半晌才摸着头道:“臭小子,该不会是因为之前那招对我没用,所以改变策略了吧?”

“祖母,父亲,这次的事情,于儿子而言,是决不能眼睁睁看着云丝进火坑,更不允许张灵信将她娶回去百般折辱,所以儿子必定全力以赴。而对于父亲和祖母,这件事关系到咱们整个苏氏家族的生死存亡,更不能掉以轻心。”

国公爷皱了皱眉头,冷哼一声道:“生死存亡?哼!你休要把江湖骗子忽悠人那一招用到为父头上,我可还没老糊涂呢。”

苏名溪正色道:“儿子怎敢?父亲想必也听说了京城中的传言,对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有了大致了解,那么儿子敢问父亲,原本不过是张灵信和云丝之间一点意气之争,甄尚书是闲着没事儿干了吗?竟跑去向皇上讨了圣旨赐婚,他若是头脑简单的人也就罢了,或许脑袋一热就替干儿子出了头。但他是这样的人吗?这里面难道就没有什么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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