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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心(223)+番外

“是,儿子知道了。”

张灵信答应了一声,心中却是惊疑不定:阮云丝的事情在自己想来,根本已是无路可走。但甄言偏偏又说得这么笃定。他了解这个义父的性子,越是被他轻描淡写道来的事,越是十拿九稳,恐怕便是成竹在胸的缘故了。

最终甄言也没有告诉张灵信他究竟会用什么办法,只是问了他关于阮云丝织锦的事情。张灵信只好老实回答道:“儿子和她成婚三年。虽然她也经常织布女红,却并没有见她发挥这方面的才干本事。不过这次回京,儿子详细调查了她这几年的事迹,在织染这方面,端的是深不可测,依儿子看来,这次斗锦大会,她怎么着也有九成的可能夺魁。”

“九成?”

甄言喃喃自语,然后长身而起。呵呵笑道:“九成还不够,灵信啊,你若想娶她,就让她在这次斗锦大会上,一举夺魁大放异彩。如此,义父才好说这个话。你明白吗?”

“哦……”张灵信答应了一声,心中却是郁闷,暗道太后皇后皇上都会到场,一旦她的作品不好,我难道还能睁眼说瞎话,把她捧上魁首位置?唔,不过都说她的织锦本领厉害,想来,就算不能是顶尖的水平,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只要和其他几家不分上下,哪怕小小差一点呢,这事情就好办了。

一边想着,却听甄言淡淡道:“好了,这些事你仔细安排,你义母那里的饭菜想必好了,过去吃吧。”说完当先走出书房,张灵信虽然心中好奇的就像猫在挠爪子,到底不敢张口问义父究竟是想用什么办法成全他,因只好强捺下好奇心,跟着走了出去。

——

七月,骄阳似火。

徐金鹏一身仿纱缎,轻摇纸扇,闲庭信步似的走进流锦布庄中。

大毛如今已经取代了账房先生的地位,在店门旁负责收银子,看见他,眼中就喷出火来,徐金鹏却恍若未觉,呵呵笑道:“我找你们五公子有事,他在不在?”

大毛气得都快吐血了,咬牙道:“三公子,你最近几日天天过来找我们五公子有事,知不知道都影响我们布庄的生意了?”心中补上一句:有你这么个神憎鬼厌的在那里一站,谁还肯买我们的布?只是这话终究不敢出口。

徐金鹏也不恼,只是挑眉笑道:“哦?我怎么影响你们的生意了?”

大毛冷哼一声,不客气道:“您是贵云绸缎庄的少东家,天天跑来我们流锦,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们流锦是要被你们贵云给吞并了呢,这让客户还怎么对我们有信心?能不影响生意吗?”

“嘿!你这小鬼头,还挺精明的,这样的理由都能编出来。不错,颇有几分我当年胡搅蛮缠的风采。”

徐金鹏哈哈一笑,纸扇一收,在手心里轻轻拍了拍道:“也罢,既如此,我就不在这里影响你们生意了,我去三楼找你们五公子,这总行了吧?”说完不等大毛再说话,他便“嗖嗖嗖”上了楼梯,那速度,就跟被狗撵了的兔子似的。

“搞什么鬼?五公子也是的,怎么现在天天和这个人渣混在一起?到底他们两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大毛恨恨向地上吐了口唾沫。

平心而论,徐金鹏现在比起从前那副嚣张不可一世的跋扈模样来,真的是顺眼太多了。他又是个容貌极好的翩翩佳公子,本来不该如此惹人厌恶,但一则,他从前对流锦做的事情太过。二来,虽然这家伙每次来都是笑语殷殷,也替流锦出了不少生意上的好主意。但大毛总觉得这家伙笑得非常阴险,就好像……就好像是一只扮出牲畜无害模样去引诱拐骗大公鸡的花狐狸。

这样一来,大毛怎么可能还对他有好感。偏偏他讨厌没有用,素流云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从前恨得那样,甚至说过势不两立的话,谁知如今竟似也忘在了脑后似的,虽然看得出来,他对徐金鹏仍是淡淡的,但大毛就觉着自家五公子再这么下去,很有可能就会成为那只被拐骗吃掉的大公鸡。

但是五公子不应该这么单蠢啊。大毛在柜台里冥思苦想,忽然灵机一动,暗道是了,莫非五公子这是在扮猪吃老虎?徐三公子想拐骗他,侵吞我们流锦的生意,五公子就假装示弱,引了三公子入圈套,最后把贵云给侵吞了。唔,以我们五公子的才华,似乎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啊。只不过,他真的能够骗到徐三公子吗?不知道有多少商场老狐狸在这家伙手下吃过大亏啊,五公子会是对手吗?

大毛在这里胡思乱想的时候,徐金鹏已经坐在了素流云的面前。

“斗锦大会就要到了,你难道没事儿做?这么闲的样子。”素流云眼睛盯在账本上,眼皮子都不抬,只是淡淡对面前的徐金鹏说了一句话。

“都有手下们操心,我自然乐得逍遥。”徐金鹏呵呵一笑,见素流云还是不看自己,他眼珠一转,便微笑道:“阮姑娘将侯爷夫人休了赶出侯府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素流云仍不抬头,淡淡道:“京城的流言都换两茬儿了,你说我知不知道?”

徐金鹏哈哈大笑,素流云是个非常谨慎斯文的人,很少能听到他说这样略带幽默的话。因此心情大好之下,也不绕弯子了,纸扇轻敲桌面道:“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不说吧,怕到时候事情真的一发不可收拾。说了吧,又怕你疑心是我的诡计。”

这话倒是真心,徐金鹏纵横商场,除了在阮云丝手下吃了那两回亏以外,还没有别人能让他吃亏呢。这也就是素流云,对阮云丝有一份知己之情,他才好心过来提醒,别人的话,似这般极易成为“好心被当做驴肝肺”的事儿,别说还没什么证据把握,就是有,也别想他能提醒一声。

素流云听他口气郑重,不由得抬起头来,沉声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吧,何必拐弯抹角,是真心抑或诡计,难道我分辨不出来?”

徐金鹏见他终于抬眼看自己,心中已是欣喜不尽了,面上却正色道:“这一次大会,最好让阮姑娘收敛锋芒,若是可能,不进前三名也好,若她的布料实在惊才绝艳,那也不能夺魁。”

“为何会这样说?”

素流云果然吃了一惊,自从上次陷害过自己后,徐金鹏的态度和行事作风大变。素流云是什么人,一早已经知道他的心意,但只恨他欺人太甚。后来这厮改变了风格,他也不肯理会,不知是徐金鹏耍了多少心眼儿,暗地里帮了多少忙,甚至在辽东那里的市场份额,都让出来给流锦吃了大头,这才换来今天局面。

因此素流云理智上告诉自己徐金鹏这么说很可能是有其深意,未必就是要害自己。然而感情上却难免还是怀疑了一下。

第256章 预感

徐金鹏也知道让他相信自己不容易,坦言道:“我也不太清楚,就是张大人求婚失败后,这么多日子再无动静,让我感觉有些不正常,然而你让我说出具体的头头道道,我还真说不出来。可我就是直觉着阮姑娘还是不要锋芒太露的好,不然恐怕会有麻烦。”

素流云沉吟了下,不过连徐金鹏都理不出的头绪,他又怎可能理得出来?因想了想方皱眉道:“若是别人也就罢了,然而阮姑娘的技艺已传遍天下,若是要让她放水,一旦被有心人查出,这欺君之罪可不是好玩的。若不放水,以她的技艺,又有谁能胜出?”

徐金鹏叹气道:“我知道你会这么说,事实的确如此。也罢,我不过是有了这么个莫名其妙的预感,所以来提醒你一声,总觉着阮姑娘这样下金蛋的母鸡,张大人不会轻易放过,就算他放过了,甄尚书也未必不在意,但事实上,阮姑娘已经把所有的路都给堵死了,再也不可能有人对她的婚事指手画脚……”

他说到这里,不由得苦笑了一下,摸着鼻子道:“怎么说着说着,我自己都觉得在杞人忧天呢?罢了罢了,顺其自然吧,天近晌午,不如我们一起出去用顿饭如何?你也不能老看账本,当心累坏眼睛。”

素流云狠狠瞪了他一眼,哼声道:“吃饭就吃饭,用的什么烂理由?我们流锦小家小业,哪有贵云的产业多?看账本能累坏眼睛的,轮到你也轮不到我。”虽然这样说着。却是站了起来。

并肩出了流锦布庄大门的两个人都没有想到:徐金鹏今日这莫名其妙的预感,竟然是一语成真。素流云此时心情甚好,却在将来乌云压顶之时,连肠子都悔青了。

——

十天时间一晃而过。这一日,终于到了万众瞩目的斗锦大会的正日子。

锦缎三天前已经完工。素流云虽派了钟南过来递话,只说让阮云丝尽量不要太露锋芒。她却没怎么放在心上。放在心上也没用,这锦缎已经织完了,换别的来不及,总不能让她随便去云溪织染厂找一匹锦缎滥竽充数吧?那可是欺君之罪啊。

阮云丝只以为素流云是不想徐金鹏的贵云绸缎庄输得太难看。最近时常听钟南说,素流云和徐三公子走得很近,言掌柜和大毛都快气炸了。她心里却明白这两人之间的事情,不由得暗暗好笑。心想大概是徐三公子改用怀柔政策后,和五公子的发展一日千里。唔,不错啊不错,现在五公子都开始替他担心输得太难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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