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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心(129)+番外

阮云丝今日穿了一袭桃红色的上衣,配着条白色的百褶水绫裙子,走在这一园萧瑟之中,真个醒目的很,也难怪苏名溪在那一刻竟然有些恍惚了,分不清她是人是仙。

不过毕竟是小公爷,这定力不是盖的,很快他便回过神来,对阮云丝笑道:“下着雨呢,姑娘怎么有兴致游园子?”

阮云丝也笑道:“这雨不大,正好在屋里闷了,便想出来走走。苏公子怎么这个时候赶了回来?可是正经事都办完了吗?”

苏名溪笑道:“是,都办完了,想着早点回来,也好早点回京,我看姑娘都有些等不及了吧?”

阮云丝笑道:“是,的确有些心急,回去后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呢。”一边说着,便转过身来,和苏名溪并肩而行,一起往后院走去。

“再过两日便是中秋,不知姑娘是要在这别院里过完中秋再走?还是明天收拾一天,后日就启程?在船上过中秋也是一样的。”

阮云丝早已是归心似箭,见苏名溪如此体谅自己,哪里还肯再耽搁?忙笑道:“既然公子这么说,那咱们明日收拾一天,后天便起程吧。芸娘在家里恐也等得着急了。”

苏名溪笑道:“的确,今年中秋倒是她自己一个人过了。恰巧船也停在港口,我明日便让江宁织造府将那花楼提花机和大型提花机运过去直接装船。”

“是,明天也请公子将银两带过去,你看八千两银子够吗?不够我再添一些,毕竟这东西可是江宁织造独一份儿的。”

苏名溪吓了一跳,忙摇头道:“哪里就用得上八千两银子?五千两足矣……”不等说完,便听阮云丝笑道:“不成,公子还是不知道这东西的行情,三千两银子,那您真是以权谋私了,说不定罗大人一心疼,一本奏章就参了上去,说您以权谋私。”

苏名溪也忍不住笑了,又听阮云丝道:“不信你问李家老爷子,他是知道这个行情的,这大型的花楼提花机,便是织蜀锦也足够了,就算蜀地那边,也没有这样高级的机器,这个价格还是保守估计呢,也是因为你苏小公爷的确有几分面子,不然我连看都休想看到。”

苏名溪笑道:“有这样厉害吗?好吧,那我明天就带八千银子过去,这绝对是够了,少不得还要让他再搭配上几台织机,罗大人就算参我以权谋私,我在皇上面前也有话说,哈哈哈……”

两人一路说笑着来到后院。扫书名砚钟南和李怀风等人都落在后面,扫书便凑近钟南,小声笑道:“我看我们爷和阮姑娘真是般配的很,可阮姑娘到底在想什么?怎么就不松这个口呢?”

名砚叹气道:“这有什么不明白的?阮姑娘是被休过的下堂妻,她哪里还肯信男人?”

扫书撇撇嘴道:“那种男人,怎么能和咱们爷相比?钟兄弟,你平时就没听姑娘夸赞咱们爷?我总瞅着这俩人该是天生一对,偏偏王护卫那条倔驴不同意,说阮姑娘怎也不会进我们苏家的门,嘿!我就不信了,咱们爷这样好的男人,不知道多少公侯小姐都盼着,阮姑娘怎也不会这般不识货吧?”

“不是不识货,而是姐姐好像打定了主意一辈子不嫁人。她说,嫁进大宅门要三妻四妾,就算嫁给一个小门小户的男人,那除非这男人要靠她养着,不然有了机会也照样要三妻四妾,她养那样一个没用的男人干什么?所以姐姐是打定了主意不嫁人的。”

第156章 船上中秋

钟南摊手无奈地道。他的话让扫书出神了半晌,才喃喃道:“我地天,竟然是因为这个,看来阮姑娘和爷的确是有缘无分了,不说以后,就是现在,我们家那还有两个姨娘呢,爷这人重情义,就算喜欢阮姑娘,也不可能为了她就无缘无故将人赶走啊。”

“所以以后这种事你们就别操心了,叫我看,姐姐和小公爷只是很谈得来的朋友罢了。”钟南叹了口气,他也曾为那两个人费过心机,但是后来才发现,为那两人筹谋忙活,根本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没事儿还不如看几卷书为好。

钟秀碧秋等人听说后天就可以启程,还能在船上过中秋,都十分兴奋,她们的东西倒不多,不过是几件衣服和买的几样特产,收拾一下就完事儿了,恰好今日天气晴好,于是阮云丝便拉着两人,来到了一家早就谈好价钱的生丝坊,一口气买了三万斤的上等各色生丝,也都直接运到了船上。

第二天登船起航,恰是晴空万里的好天气,阮云丝便看着苏名溪笑道:“来了大半个月,也没看见这样一个好天,如今临走时候却遇见了,不知这是不是上苍感念你为姑苏百姓除害,所以特地用这万里碧空为你送行。”

她已经知道在苏名溪的巧妙设计下,让那方九公子误将他抓起来送到官府,结果却被苏名溪以这个把柄好好整治了一番,打了四十大板之后,又正被他老子关着禁闭。想来日后也不敢再这样飞扬跋扈了,因此才有此话。

苏名溪看着大船迎风破浪而行,不由得也笑道:“姑娘真会说话,我因身份所累。从小到大的好话也不知听了多少,唯有姑娘的话,让人听了心里真是熨贴舒畅。是了,李家人这次都和你一起走了吗?”

阮云丝点头道:“是,连大人带孩子,共是三十六个人,我打算让他们到小王村后安家落户,那几个没娶亲的年轻人再娶妻生子,他们这门手艺就可以世代传下去。不至于湮没了。我心里有许多关于织机的设想,都要靠李怀风他们一一帮我实现。”

苏名溪感叹道:“当日姑娘说你的织染知识都是因缘巧合来自于一位老人,我却觉得,这是上天注定姑娘就是要干这一行的,想那老人能教你多少东西?若没有这方面的天分。姑娘哪里有今日的成就?”

阮云丝沉默不语,心想再有天分也不能一蹴而就,我这完全是把几千年来的智慧和经验直接偷过来了,唉!这就是穿越到架空时代的好处,不然如果我这会儿是在唐朝,就织出了棉布,那不是抢人家黄道婆的饭碗吗?这也太不地道了些。

运河当中并没有多大风浪,虽是逆流而上,大船却也行的平稳。小白方旭阿峰等在甲板上玩乐着。小孩子不知疲倦,吃完午饭睡了一觉,起来后又是精神奕奕。

傍晚时分,大船就靠岸停泊,只见远处小山村已经升起袅袅炊烟,碧秋和钟秀出了船舱。来到甲板上看那远处的炊烟翠竹,忽然眼泪就掉下来了,拉着阮云丝的手道:“姐姐,我们还有几天才能到家?呜呜呜,我想家了。若是在家里,我们这会儿是不是也生火做饭了?”

话音刚落,就听后面苏名溪的声音响起道:“就是在船上,也可以生火做饭啊,今日是中秋,所以早上我特意吩咐人预备了许多佳肴的材料,两位姑娘可是要下去一试身手?”

碧秋和钟秀互相看了一眼,都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阮云丝便笑道:“你们喜欢就过去吧,也做几道家常菜来尝尝,顺便跟着厨子们多学点手艺,回去再做给芸娘吃,也不枉我们出来了一场。”

钟秀和碧秋便笑着下船了,苏名溪靠在船头,看着远处道:“暖暖远人村,依依墟里烟,这可不正是一幅美轮美奂的山居图呢?难怪那些诗人每每描述这些情景后,就会动了辞官隐居山野的想法。”

阮云丝笑道:“诗人们骨子里都是浪漫的,为官难免波折重重,自然向往简单的山野生活,可山野生活也有山野生活的艰难,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苦,可是官宦人家出身的子弟能够承受的?你如今看这里像画一样,真等你去过那样的日子,你肯定受不了。不然的话,世人何必都想做官?都羡慕那些朱门高户的生活呢?”

苏名溪笑道:“是吗?阮姑娘觉着世人都羡慕我们?也不一定吧,我看你就一点儿也不羡慕,难道是因为曾经沧海难为水?”

阮云丝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他为什么会这样说?难道是怀疑我所以试探?不,不可能,他不可能知道我的身份,阮云丝,沉住气,是你自己多心了。

这样想着,也不敢看苏名溪的眼睛,只佯装欣赏远处景色般淡淡道:“也不是什么曾经沧海难为水,只不过是我把世事看得太透彻罢了,我觉着像我现在这样自由自在地挺好,不比公子朱门高户锦衣玉食差,所以才不会去羡慕你们,普通百姓哪里有我这份看透世情的悠然?”

事实证明,做贼总是容易心虚的,其实苏名溪并没有怀疑阮云丝的身份,只是由她那些得体优雅的举动,猜测着她从前可能也是出身于富贵之家,后来不知为什么家道中落罢了。随着时间愈久,他早已不再去想阮云丝就是阮明湘的事情,不用别的,阮明湘一个侯门小姐,怎么可能精通这么多的织染知识?这本身就是不可能的嘛。

看了一会儿红日西沉,远处传来牧童笛声,再回过身来,自己的船上也升起了袅袅炊烟,阮云丝不禁感慨道:“但愿生活能一直这样平静,无风无浪,让我渡过余生,我便知足了。”

苏名溪忍不住失笑道:“这对于你来说,似乎并不难吧?还是你心中始终有什么隐患,害怕有一天,这隐患爆出来,生活就不会再平静,因此才有这份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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