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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只有春庭月(28)+番外

卫青鸿急忙摇头道:“不是的,彻儿,当初我为太康所救,唉,这其中曲折,一言难尽,容後再和你细说。你赶紧医病要紧。”话未说完,龙彻已豁然坐起,喃喃道:“冤死我也。”又大声叫道:“怜香,快给朕拿饭菜。”一边说一边不忘紧紧拽著卫青鸿,生恐他逃走。

彼时太後等都在外间候消息,见半日不出来,心中正焦虑间,忽然听到龙彻声音,虽不是中气十足,却清清楚楚。更喜他竟知道进食。当下只乐得先念了几声佛,便要进去看视,被怜香阻住道:“神医尚未出来,太後且再等片刻,容奴婢拿了饭去,看皇上怎麽样。”说完自去厨房端了几样细粥并精致小菜,嫋嫋进了房门。

入眼便见龙彻高瘦的身子还紧抱著卫青鸿,一双通红眼睛只盯在熟悉的清臒面容上,怎麽也看不够似的。当下便放了心。目中含泪,将托盘放於床前桌上,轻声唤道:“皇上请用膳,未及细细准备,且先垫著点,稍後自有更丰盛的来。”

龙彻哪里还顾得那许多。此时确定了眼前之人真是卫青鸿,立时便觉得饥肠辘辘,生怕一个不小心竟饿死了,那就真的和姐夫阴阳永隔,造成千古奇冤。只苦於身上无力。怜香忙喂了他几口粥,立刻大口吃了。方觉有了些精神,一把捧过粥碗,也不吃菜,先猛灌了两碗粥下去。

第53章

卫青鸿只怕他噎到,忙赶紧替他拍著背,怜香此时已全放下心来,暗道太康大人说的不错,这相思病确是天下最难医也最好医的病症,先前皇上病成什麽样子?连李太医都说没指望了,如今卫青鸿不过坐在他身边说了几句话,竟比什麽灵丹妙药都好用。想到这里,心中忧虑尽除,不由得打趣道:“皇上这会子怎吃的这样香甜?先前不是说‘五内俱焚,进不得东西’吗?”

龙彻生怕卫青鸿以为自己一心求死而生责怪,忙狠狠瞪了怜香一眼,这边心虚看著他姐夫道:“姐夫……别听这丫头胡扯,先前不知怎麽,确是难受无比,不思饮食来著。哪里像现在这样胃口大开。”说完又紧扒了几口粥。觉得这回不至於饿死了,方长长舒了口气。

怜香又笑道:“这胃口开的也忒快了点儿,多大会儿功夫,就把粥都喝光了。倒不如说是大将军这贴妙药实在灵验。”

卫青鸿只微笑看著龙彻吃粥,闻听怜香之语,叹道:“唉,什麽妙药?彻儿弄到如今这步田地,都是因我之过。早知如此,便不写那样绝情之语了。”

龙彻一听,这话里分明有无限愧疚之意。他何等聪明,立时就想到可以好好利用姐夫对自己的愧疚来谋长远之计。卫青鸿没看到他眼睛骨碌直转,若知他心中打的主意,只怕要气昏过去。

怜香见卫青鸿面有忧色,笑道:“大将军不必忧虑,太康大人已找了李方二位大人前去,想必便是商议这事了。太康大人的意思,让大将军先委屈两天,探明了太後和两位大人的意图,再见机行事。所以他才让我替大将军编个神医身份进宫,唉,太康大人深谋远虑,确是聪明无比。”

龙彻忽然哼了一声道:“还商议什麽?三年前朕被他们所骗,三年後岂会再上一次当?”说完一把拽住卫青鸿道:“姐夫,朕不会让你逃的,绝不给你逃走的机会。”

怜香强忍著笑道:“皇上太心急了,太康大人可是为您考虑,别忘了,若太後和两位大人仍反对,大将军的感受又将如何?你不能只顾著自己快活啊。”

龙彻坚定道:“我不管他们怎样想,只要姐夫不讨厌和我在一起,这就足够了。”说完转向卫青鸿道:“姐夫,你因何逃过一劫,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怜香急道:“皇上,不急於这一时,太後已在外厅等候多时了,少不得你先忍耐一阵,瞒过了她们再与大将军叙旧。”

龙彻冷笑道:“就让她们再候上一阵又如何?母後不是说她这三年也煎熬的难过吗?如今姐夫回来,她正该欢喜才是。”话音刚落,便看见卫青鸿冷洌目光直望著自己,不由得心中叫糟。须知卫青鸿极重孝道,否则先皇太後也不会如此疼爱於他。自己不论什麽原因,竟如此言论母亲,在他看来都属最痛恨的不孝行为。何况他虽被太後赐死,却毫无怨言,对太後的感情也极深,心念电转间,龙彻已知卫青鸿动了怒,生怕他就此拂袖而去。忙死死拉住他胳膊,口中叫道:“肚子好难过,想是饿了几天,一时吃的多了,哎哟,好疼。”说完软软倒了下去。

卫青鸿信以为真,哪里还顾的上责怪他,忙俯身细看,一边对怜香道:“快请御医过来,看看可有大碍?”怜香却了解自家主子性情,笑道:“不妨事,一时半刻就好了。只是如今怎麽办呢?皇上执意不让您离去,不如奴婢便将太後请来,言明真相吧,反正迟早都要知道。”

卫青鸿面色一变,摇头道:“不可,我……我苟活人世,已是欺君,如今又来见彻儿,误他前程,怎麽有脸见母後。”

龙彻有心辨白几句,无奈刚才已装病,这时说话岂不露馅,只听怜香急道:“哎呀我的大将军,你怎麽到如今还是如此古板,难怪太康大人都生气。”一语未了,忽听外间一个慈祥中略带激动的声音道:“是青鸿在里面吗?”

第54章

卫青鸿一呆间,立刻便要起身躲避,忽听门帘响动,端仪太後已在李皇後的搀扶下走了进来。一双眼睛泪花闪闪,只在卫青鸿脸上打量,忽舒出一口气道:“上天庇佑,果然是青鸿,哀家……哀家……”说著呜咽成声,竟不能言语。

龙彻立时警觉的坐起身子,目光谨慎的看著他母後,卫青鸿却叹了一口气,上前几步,跪下道:“罪臣诈死苟活,实无颜见太後,本拟老死山林,奈何皇上重病,命在垂危,实出於无奈……”他话未说完,端仪太後已一把拉起他搂在怀中,痛哭道:“我的儿,难为你这些年……你……你当初怎麽不讲明缘由,一味替这逆子欺瞒。难道……难道母後是那种只为了儿子便不认别个的无理之人吗?也难怪你这麽想,古往今来,帝皇之家多是如此,哪里像平头百姓,虽无富贵,却也和乐融融。”说完又痛哭道:“你去了不打紧,你知母後这三年,每每思及你冤死我手,便如挖心剜肝一般。适才李大人派人送信於我,踌躇再三方来相见,母後……母後实是无颜见你啊,当初不分青红皂白,只凭你一面之词便将你定罪,实在是……”

怜香一听太後唠叨起来没完,自家主子一双眼睛便如恶狼一般在旁盯著,显是三年前的事实在阴影难消,故太後再痛苦,他也实难尽信,忙笑道:“太後,今日皇上恶疾已愈,大将军又起死回生,正是双喜临门,怎地却哭起来。”

太後这才收了眼泪,拉著卫青鸿的手坐到床前,看著自己儿子面上带笑,口称让母後担忧,一双眼睛却满含警告意味。她此时哪还顾得这些,只要儿子活过来,即便要她死上千回万回,也是毫无怨言了。忽见李皇後走上前来,向卫青鸿盈盈一拜,口称青鸿哥哥。龙彻这一惊非同小可,万没想到李皇後竟与卫青鸿是旧识。眼看著卫青鸿站起来,对李皇後笑道:“一转眼,慧纤已这麽大了,出落的也越发标致,更已是一国之母,唉,三年时光,沧海都化作桑田了。”

龙彻静心听他那话,虽不无感慨,却是满含疼爱,额头上冷汗便一滴滴的落了下来。怜香在旁看见,奇道:“皇上怎麽了?”卫青鸿忙回过头来,也诧异道:“可是身子太虚?看这汗落的。怜香,快传李太医来。”

龙彻有苦难言,目前手中可利用的工具也只有这病了,因此上越发作态,只痴缠著卫青鸿不让离去。稍顷饭至,四个人都是多日未进饮食,如今忧虑尽消,不由得围坐一起,尽情用了酒饭。

撤过残席,门外便报道:“李大人方大人求见皇上与大将军。”太後忙命进来,见卫青鸿又不自在,忙安慰他道:“不用怕,有哀家呢。你在这里这样,想那两位大人更是愧疚,唉,这段苦难也该结束了。”

怜香一拉李皇後,两人回避出去,来到後院,怜香方笑道:“娘娘,你道皇上先前怎麽了?”李皇後忙问端的,她方笑回道:“刚刚皇上对我说,他多有对不起你之处,万望你替他遮掩隐瞒,不然被大将军知道了,慢说他这样疼爱你,就是素不相识,也饶不了皇上。故此皇上才那样紧张害怕。”

李皇後一笑道:“原来如此,他竟也有今天,早知他这样怕青鸿哥哥,我当先告一状才是。”

怜香道:“皇上还说,只要娘娘替他遮瞒,日後必有图报,让娘娘离了这火坑。这话奴婢却不明白,皇上对娘娘向来体贴……”她话未说完,李皇後已苦笑道:“那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我与他夫妻近三年,其实是有名无实。每日夜里,看他辗转反侧,睡梦中只呼喊著一个名字,身为他的妻子,我的这份苦痛谁人知晓。”说完叹了口气道:“怜香,你难道不明白,那许多佳丽,皇上为何偏偏选中了我,他是为了报复爷爷对青鸿哥哥犯下的罪啊。这些我和爷爷从一开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