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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妖精系列之鼠妻(3)

特别加重的「家里」两字,吓得白薯一阵哆嗦。

白薯可怜兮兮的看着冯夜白,道:「大哥,呜呜呜,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到你的米铺去偷米了。不、不对,是我再也不敢去任何米铺偷米了,你……你饶了我吧,别送我去见官……」一面可怜兮兮的抹着努力挤出的泪滴,白薯一面在心里狠狠地骂起了冯白夜:该死的,不就是随口找个藉口嘛,有必要计较那么多吗?想不到自己聪明了一世,却在小阴沟里翻了船。白薯愤愤地想着:听说人类特别残忍,发明了各种各样的刑具,他这只老鼠就算成了精,八成也得被打回原形去。

想着想着,白薯浑身又是一阵哆嗦。

冯夜白看着白薯的模样,是又好气又好笑。

他笑着骂道:「胡说什么,我若要送你去见官,还把你领回来干什么?行了,快收起这副受气包儿的模样,我可不想让自己被你这三两行眼泪就全给颠覆成恶霸嘴脸。」说完对赶上来的总管冯清道:「这是我新买回来的小家伙,他身子骨儿单薄,你看看有什么活计不累,安排给他一个。」

总管看了看白薯风一吹就倒的身子,皱眉道:「若说轻快差事,一时半会儿倒是难有……是了。」他眼睛猛然一亮:「上次给少爷收拾书房的念儿,因被查出来是敌国的奸细,所以辞退了,这几天我正物色人呢,正好收拾书房这活儿不累,就让他干吧。」

冯夜白听了这话,也满意点头道:「那就这样吧,我等一下还要去见客户,你负责让他收拾收拾书房,再将府中一些规矩讲给他听,我去洗把脸,换换衣服。」说完刚要抬脚,冷不防白薯一把扯住了他的衣服,陪笑道:「看来你真是个好主子,对奸细都这么的宽容,只是辞退完事,嘿嘿,那我日后岂不是有福了,想必偷点点心什么的吃掉,你是不会和我计较的吧?」

冯夜白一笑,拍了拍他细嫩的小手:「行,都随你。」说完从容离去,剩下白薯被冯清牵着向相反方向走去。

一边想着日后可以在这座大屋子里偷点心偷米,还不用受什么惩罚,不由得意地笑起来。

冯清奇怪地看着他:「你干什么?笑得这么开心。」等到听白薯说出理由,他更加奇怪了:「谁说少爷这么宽容的?他可厉害着呢。」

白薯不由得呆住,愣愣道:「可是……可是那个念儿事敌国的奸细,不是只被辞退了吗?」嗯?难道说冯夜白是在骗自己,依他的狡猾程度,这不是没有可能的。

「是啊,是辞退了啊。」冯清呵呵地笑着:「不过第二天少爷就将他送进了刑部,因为那个外表可怜的人渣心狠手辣,为了灭口,已经杀掉我国好几个人,所以刑部的大人们义愤填膺之下,对他用遍了一百零八种刑具,把他祖宗八代的名字都抠了出来,才将已经成为废人的他给扔到他们皇宫的大门口了。」

白薯听到这话,顿时就呆住了:「送……送到刑部?一百……零八种……刑具?」他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然后抱住脑袋嚎道:「不,冯总管,我不卖了,我……我不要把自己卖给冯夜白了,呜呜呜,这是五十两银子,替我还给他,我……我不卖了还不行吗?」可怜的小老鼠精被吓得抖如筛糠,两只由爪化成的人手不停从怀里往外抠那五十两银子,却不知为什么,越抠那银子越往下掉,一直掉进了他的腰间。

冯清被他滑稽的动作逗笑,将他的一只胳膊从头上扯了下来:「你干什么呢?咱们家的规矩,货物售出,概不退换,同样的,货物买进,也不许反悔。呵呵,所以,晚了。」他拽着白薯进了自己的屋子,撕下一张卖身契:「你放心吧,念儿因为是敌国的奸细,所以才遭人如此痛恨,至于你说的点心之类,呵呵,何必用偷呢?我们冯家的下人,还不至于清苦到连点而点心都吃不到的地步。」

一听这话,白薯刚刚急遽缩小的鼠胆不由得又膨胀起来,尤其是冯清的最后一句话,对他的影响可谓巨大,想着香甜的点心,一只手不知不觉便在那张卖身契上签了字,从此他和冯夜白的命运也被紧紧的联系在一起。

第二章

打扫书房的活儿的确是轻松无比,扫地抹灰等工作已经有粗使仆役做过了,白薯的工作就是拿着拂尘到处掸掸浮灰而已。

上工的第一天,白薯便发现了这活儿的好处,那就是:冯夜白的日子过得实在太舒适,一天下来,丫头们最少要往书房里送八遍细点和茶水。当然了,这和他本来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关键在于:那个超级忙碌的家伙通常只吃一块点心,喝一口茶水便要出去忙,这可就大大便宜他这只一天好几个时辰都守在书房里的老鼠精了。所谓不吃白不吃嘛,对不对?呵呵呵。

满足的抹了抹嘴巴,白薯打了个大大的饱嗝,哦,这是今天第几遍点心了?白薯在心中计算着,似乎是第五遍吧,而太阳还没落山,入夜前最起码还能送来一遍,可惜冯夜白今天出去了一整天,否则决不会只有这么一点点的,他遗憾地叹了口气。

就在白薯遗憾地叹气时,门「吱呀」一声被推了开来。

刚偷吃完的白薯还来不及恢复成人形,心虚地溜进桌子底下。只听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响,然后一个声音道:「冯总管,我就说这书房里闹耗子吧,你偏偏不信。看,这是我才端来还不到半个时辰的点心,现在就剩两块了,你也该让白薯好好的查一查,否则这么下去,点心损失倒没什么,万一这老鼠有什么瘟疫之类的染上了主子,我们怎么交代?」

白薯在桌子底下大大的翻了个白眼,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小小声音反驳道:「什么了,鼠疫是那些脏兮兮的灰老鼠才有的,我可是又干净又可爱的白老鼠,你放心,肯定不会有任何病传给冯夜白的。」

又听冯清疑惑道:「我仔细问过白薯了,他说确实没发现有什么老鼠啊。嗯,那小家伙嘴馋得很,说不定是他自己偷吃的……」话没说完就被先前的丫头打断道:「冯总管,你还没老就糊涂了,哪有人偷吃点心还能掉满桌渣子的?就是下巴长成筛子样,也不能这么掉啊。还有还有,你看看这块点心被咬去的形状,那有人能长出这种牙啊?哼哼,我在乡下待过,这就是老鼠的牙印,不过这只老鼠也实在太大,再不打死恐怕都能成精了呢。」

成精了这三个字让白薯机灵灵打了个寒颤:老天,这丫鬟姐姐真厉害,她怎么知道老鼠长到这么大就能成精呢?

正想着,又听那个丫鬟恨恨道:「哼,死老鼠,你就吃吧吃吧,等到让点心把你的牙都吃长了,我放几只猫进来,看你拖着两个大门牙往哪里跑?」

她说完,冯清变不解的问:「怎么?点心能把老鼠牙吃长吗?」

丫鬟「噗哧」笑道:「当然了,冯总管,你不知道小孩子多吃糖,牙里就会生虫子吗?老鼠不一样,总吃甜食,它们的牙就会长呀长呀,长得像大象牙那样长,到时候别说猫了,就连鸭子都能轻易追上。」一边说笑两人端着食盒就都出去了。

其实这只是那丫鬟家乡说的一个笑话,可桌子底下的白薯却当了真,确定周围无人后,他连忙拖着肥肥的身体爬了出来,第一件事就是爬到桌上的玻璃花瓶前,使劲儿从那反影中分辨自己的牙齿到底有没有变长。

所谓疑心生暗鬼,明明牙齿不可能改变,但白薯怎么看,怎么觉着这些牙确实是长了一些,不由得唬出一身冷汗,暗暗着急,心道得找个地方儿把这牙齿好好磨一磨,坚决要抑制住这长势。

入秋的时候,天高云淡,金风送爽,冯府里池塘里的荷花都谢了,结了硕大的莲蓬,后山的林子里,枝头树梢也都挂满了熟透的果实,什么红枣、鸭梨、山楂、柿子等等等等,应有尽有。若在往年,这是整个冯府最热闹的时候。冯夜白并不小气,也不拿这些东西卖钱,除了自家吃的外,其余的任由丫头仆役们收拾了,或送人或拿出去卖,他概不过问,所以往年每到此时,府里到处都是欢声笑语,一片丰收景象。

不过今年却有些不同,整个府里的气氛都压抑得人心惶惶,原因无他,继前阵子的奸细事件后,他们府又被怀疑出了一个奸细。

书房中,集中了冯府几个主要的大丫头和正副总管,白薯因为是打扫书房的,所以也被留了下来,虽然他很想悄悄溜出去,但没办法,冯夜白就在他身边,且那张一向英俊的总是挂着迷人笑容的脸此时正呈铁青色,稍微具备点知识的都知道,此时实在不是逃跑的好时机。

冯夜白的面前堆着高高的一堆废纸,哦,这么说也不对,废纸只是它们现在的模样而已,而它们的本来面目,可是冯家这大半年来的帐簿。

气疯了的冯夜白此时正抓起一把废纸细细审视,看完了,抬起头来,如炬的目光从每一个人脸上扫过,然后森寒的声音缓缓从牙缝中流泻而出:「你们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帐簿我向来藏在书柜的最里一层,外面最少也放了四层做掩饰,为什么竟还会被人找到,并且毁成了这副样子,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