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掠心(妖精系列外传/出书版)(21)

散袖负手走出山洞,看着脚下的山峦秀丽,自觉颇有所悟,只是伸手想摸摸下巴胡子做出一幅仙风道骨貌,却只摸到了光滑的下巴,那里别说胡子了,就连一根胡茬儿都没有。

「真可恶,难道日后道爷就要顶着这一张娃娃脸行走江湖了?」散袖不满的呼了一声,正要想办法让自己变得成熟苍老一些,忽听身后一声大叫:「站住,把果子还给我,啊……袖袖你出关了?」

袖袖。

这个称呼如同一柄大锤,一下子就砸中了散袖的心脏。

十年来,那个奇怪的梦虽然做的次数减少了,但却从来没有消失过。梦中那个温暖的笑容和绝望的眼神一直都是矛盾的存在着,每次散袖醒来,都会觉得心像生生被摘去了一半,这不得不让他怀疑师父和掌门当初的判断是否靠谱。

但是现在,忽然有人叫出了这个称呼,这称呼只有梦中那看不清的影子才会这样唤他,如今却忽然出现,怎能不令散袖惊讶。

迅速回过头去,只见三只奇形怪状的小小幼兽都呆愣愣站在树枝上,眼睛直勾勾看着他,其中一只稍大些的兽爪子里捧着三枚红彤彤的圆润果子,嘴角边还有一道口水。

「你们叫我袖袖,你们是谁?」散袖紧盯着那三只小兽,只觉脑海中熟悉之极,但他却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三个小家伙,不过心中倒是有一丝亲切感,让他怎么也生不出警惕之心。

「啊啊啊……糟糕,我们暴露了啊。」花角兽最先醒悟过来,扎手舞脚的就要隐匿身形,逐龙兽和灵犀兽立刻醒悟,也连忙随着花角兽一起,三只小小魔兽转眼间就消失在散袖的面前。

「出来,你们给我出来,告诉我,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我不知道对不对?」散袖气急,不管三七二十一,挥拳一阵乱轰,他如今法力大进,挥出去的真元力便有如形质,几座山头让他轰得摇摇欲坠,幸亏有镇派大阵护着,不然这时候早塌下来了。

「住手,广袖子,你这是做什么?」掌门等人闻声赶来,只见周遭山头上野鸡飞野猪跳,闹了个不亦乐乎。

「掌门,我要找三只小兽,刚刚它们在这里,它们一定是知道什么,我要找出它们来。」散袖急着大叫,一边仍是挥拳不停。

「混帐东西,你是要把本派的千年根基毁于一旦吗?」掌门心中一凛,暗道可不能让这小祖宗寻到那三只小兽,他在失踪那段时间内不知和魔界有了什么关系,万一真有他说的三只小兽,能帮他回忆起来,说不定便是祸事一桩。因见广袖子状若疯狂,只好一拳将其揍昏,然后带回派中,命他师父严加看管。

「不要……你说话不算话……决杀……让我留下来……决杀……」

凄厉的吼声回荡在整个房间内,散袖猛然从床上坐起,伸手一抹,又如同以往般满头冷汗,但是这一次和从前略有不同,他似乎记起了一个名字。

「决杀……决杀是谁?难道……难道就是梦里那个男人?他和我到底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我会这么心痛?为什么他的眼神会那么绝望?难道……他死了吗?可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袖子。」青城子匆匆进来:「老远就听见你在大吼大叫,怎么?又做噩梦了?」

「师父,决杀是谁?我……我是否认识一个叫做决杀的人?」散袖急忙抓住师父的衣襟急切的问,却见青城子疑惑的摇摇头。

「不要胡思乱想了,你才闭关出来,这几日好好休息一下,过两日白云山舍广邀天下同道一聚,到时候师父带你去凑凑热闹。」青城子拍拍爱徒的肩膀安慰他。

「不,我想下山。」散袖毅然道,事到如今,他自然再不会相信掌门和师父之前说的话,他断定这其中一定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发生,或者是单纯缺失了某段记忆,这点从他在山峦间醒来后,却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逃出妓院的事就可知道。

所以,散袖决定要弄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那么首先要做的,就是先找到南宫乘风,从他那里找到当初自己被卖进去的妓院,才可以打听出头绪来。

「不行。」却不料这个在散袖看来无比合理的要求竟被青城子一口拒绝,这更加重了他的疑心,师父和掌门如果不是心里有鬼,为什么忽然就不让自己下山了?可恶,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最终散袖还是没下山,没办法,青城子一旦紧迫盯人起来,那手段真不是盖的,而散袖目前的实力和师父相比,又相差太远。好在这小子也很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不让下山是吗?那就不下山,反正过些日子就是白云山舍的聚会,到时候找个空隙偷偷溜走就好嘛。

主意打定,散袖就耐着性子等待,好不容易盼来了白云山舍广邀同道聚会论道的日子,他一早收拾妥当,由青城子等人带着他御剑飞行,不到半日便来到白云山舍。

白云山舍的邀请,哪个门派不想来凑一脚?没得到邀请的还老大不高兴呢,那说明他们在道教中根本就排不上数。因此偌大的一座道观内,此时真是熙熙攘攘,平日里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外桃源竟平添了几许繁华。

散袖被师父和掌门看着,真正是寸步不离,然而随着人越来越多,两个老家伙也不得不分出精神来应酬,就是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就被散袖泥鳅一样的溜走,再回头,连个人影子都瞅不见了。

散袖本来急着下山,却不料还没到大门口,就看到两个熟人,其实也不算熟悉了,只不过这十年来,他从未忘记这两个害自己狼狈不堪的罪魁祸首,所以可说是记忆鲜明。

但眼下显然不是兴师问罪的时候,散袖急的从人群中挤过去,一把拉住那华服男子的衣袖,大叫道:「南宫乘风,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还真是巧啊。」

南宫乘风一回头,看着眼前俊俏的小道士,完全没有印象啊,正思索间,忽听旁边的嫩草大叫一声:「啊,是……是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鸨母不是说你被那个魔族带走了吗?」

「魔族?」散袖心中就好像被重重敲了一锤,连忙转头,就看到一双大大的带着惊惶的眼睛,他认出来了,是那只马妖。

「俗话说,一笑泯恩仇。上次是我不问青红皂白,冤枉了你,如今给你赔罪了。」为了心中的疑团,散袖强行按捺下心中怒火,陪着笑脸向嫩草行了个礼,然后急火火的问道:「马兄,刚刚你说的那个魔族,究竟是什么人?他可是叫决杀?」

「决杀?你竟然认识决杀吗?」忽听旁边一个带笑的声音道。散袖一回头,就看到一名英俊不凡的男子正疑惑地看着他。

「魔族?」散袖惊叫起来,心想这不是白云山舍广邀同道的聚会吗?怎么连魔族都混进来了?还有嫩草这只马妖,他竟然也在被邀之列?不可想像。难道是白云山舍已被魔族占领,他们故意发起这样一个聚会,要把我们一网打尽吗?

「不用紧张,我们是关山的客人。」看出了散袖的想法,魔恪微微一笑,他身旁的章鱼精连忙点头附和:「对,没错,关山也是道士,是你们的国师哦,我们都是妖魔鬼怪,那个……是为了彰显天下大同……哦,不对,是说……妖魔鬼怪中也有好人了。」

想想之前师父和掌门说的关山的事,散袖倒相信这是关山能够做出来的,不过现在他不关心什么天下大同或者妖魔鬼怪中也有好人的命题究竟对是不对,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件事。

「这位魔族殿下,你刚才问我认不认识决杀,莫非你认识这个人吗?他……他是不是魔族?他究竟是什么身份?」他放开南宫乘风,转而抓住魔恪的袖子。

「完蛋了,真相要呼之欲出了,怎么办?」虚空中的灵犀兽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噗通」一声坐了下去。

「还能怎么办?赶紧去找前主人啊,逐龙你这个没用的老大,究竟有没有联系上前主人啊?袖袖都快知道真相了,若是还没办法救决杀,他会疯掉的吧?」花角兽用尽力气的大叫。

「哦,我……我大概联系上前主人了,只不过不能确定,不如……不如我们先去前主人的住处等着吧,一旦他们回来,同意咱们帮助散袖,咱们就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逐龙兽终于显现出老大风范。接着三只小兽身子一晃,便一齐消失在了虚空中。

「如果道兄口中的决杀是我认识的那个的话,那他何止是魔族?他还是烈魔族的太子。」在三只小兽消失于虚空之后,魔恪微笑着告诉了散袖答案。

「不对不对,魔太子不是你吗?恪,怎么会变成什么决杀?我都不认识这个人啊。」章鱼精拿着桌上精致的点心猛塞,还不忘竖起耳朵听墙角。

魔恪无奈的替他擦去嘴角边的点心屑:「是烈魔族呀小笨蛋,我是夜魔族的太子,明白吗?」

「烈魔族太子?他叫决杀?很好,我知道了。」散袖点点头,记下这段资料,然后看向魔恪:「那个……魔太子殿下,可以带我去烈魔族见一见这位决杀太子吗?我有一些事要向他讨教。」

「若是十年前,自然没什么问题。」魔恪保持着优雅的微笑:「只可惜,十年前烈魔族发生了一场叛乱,为了救自己的父亲,烈魔族太子决杀殿下集齐了魔玺和困天诀,将自己魔化,虽然最终战胜了他的二叔,救回烈魔王,然而他自己却因为魔化而丧失了神智,彻底成为一头魔兽,也就是说,他现在已经沦为一具行尸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