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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寝之臣(75)

“好了,我不过是在外面站的久了一点儿,所以有些伤风,你就念个没完。”蒲秋苔使劲儿吸了吸鼻子,说出的话也是沙哑的:“今儿大年初一,你就是不在冷宫里走动,也该出去看看芙蓉绿柳她们。”

“奴婢倒是有心去看她们,只是如今您病了,奴婢别说不能出门,就算能出门,看见她们要说什么?告诉她们我服侍您不周到,让您伤风感冒了?芙蓉姐姐还不立刻把我给拿下呢。哼!绿柳香桃桂花她们可都是虎视眈眈的盯着我这位子呢。”

“瞧你说的,什么时候到冷宫服侍竟成了这样炙手可热的差事?我怎么不知道?”蒲秋苔摇摇头,洗完脸用毛巾擦干了,又是一个大大的喷嚏。

“冷宫差事当然不算好,不过能在娘娘身边服侍,这就是好差事了。”红莲说完,看着朝霞彩云把脸盆收拾下去,又忙拿了杯热茶递给蒲秋苔,愁眉苦脸道:“这是怎么说的?昨晚就在外面呆了那么一会儿,连山云明芳都着凉了,听说好几个太监宫女都病了,这大过年的,竟然这么多人病,昨晚上分明没有风,难道是招惹上什么邪祟了?”

蒲秋苔知道祝山云和祝明芳两个身上也不太好,只是好几个太监宫女都病了这事儿还不知道,闻言不由得一怔,喃喃道:“好多人都病了吗?这可有些蹊跷。”

“是蹊跷啊,娘娘和山云明芳也就罢了,你们原本身子骨就弱,可是这冷宫中的太监宫女,别说身子不弱,就是挨冻本事,也比别人要强一些,他们冬天里哪有许多柴炭来烧,怎么也病了好几个呢?”

红莲也只是感叹,其实并没有真的起疑心。冬日天冷,伤风感冒原本就是平常事。

然而蒲秋苔听了这话,却是愣住了,好半天方倚在床上,皱眉暗道:我这冷宫进的蹊跷,莫非这就是皇上的目的?他竟是知道了有人要害我,所以才用了这么个法子引蛇出洞?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伤风着凉怕也只是个引子,真正的重头戏还在后面吧?只是若真如此,这幕后人的本事也未免太可怕了些,她用的什么办法?竟然能让人不知不觉就伤风了呢。

正想着,就听外室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听红莲笑道:“文妃娘娘的圣眷,孙大人是知道的,虽然这会儿在冷宫,那也只是皇上一时之气,将来保准还有出头之日。也因为这个,娘娘病了,我不敢怠慢,所以才不得不请孙大人过来,并没有小瞧您的意思。”

话音落,只见门帘一挑,红莲已经请了一个面目英俊的的青年进来。

“红莲姑娘说哪里话?事关文妃娘娘,谁敢马虎?说句实在话,太医院里不知多少人想抢这趟好差事,姑娘却特特指了我,这当真是我的荣幸,您是没看到,我身边那些大夫眼睛都要红了。”

蒲秋苔听这年轻御医说话随和风趣,心中便生好感,见他上前要拜见,他便急忙道:“大人免礼,大老远把您从太医院请来,我心里真是不安。”

这年轻太医名叫孙习,闻言便呵呵笑道:“娘娘千万莫要这样说,折煞微臣了。若不是刘院正回老家至今未归,蒋院判又被瑞王爷请去看护老王妃,这差事哪里轮得到微臣?娘娘且先坐着,让臣观观气色,把把脉息再说。”

刘院正便是刘洪道,蒋院判则是蒋天海,芙蓉的舅舅。这都是夏临轩和蒲秋苔最信任的两位太医。如今却都偏偏不在,这让蒲秋苔原本就疑云重重的心头更添了一抹阴影。当下细细打量这位孙太医,却觉着其面目可亲风趣随和,实在不像是能做出什么害人举动的。不由又笑自己草木皆兵,这孙太医如果真有劣迹,哪里能如此年轻便在太医院做了院判?不但没有劣迹,只怕他的医术也定然有其独到高明之处。

望闻问切后,孙习便笑着站起身道:“娘娘只是受凉伤风,没有大碍,待我开张方子,再配合膳食补养一番,保管三五天就药到病除。”

“太好了,如此就多谢孙大人。来,请到外室开方子。顺便给我们少爷小姐也看一看。”

红莲笑容满面挑开帘子,孙习倒是愣了一下,旋即想起蒲秋苔身边的确是带着两个身份敏感的孩子,不过既然皇上都没有表示意见,他自然乐得大大方方送个人情。

待孙习离去,红莲就把两张方子拿给蒲秋苔看,蒲秋苔也是略通医理的,看了几眼,觉着这药方和食补的方子都很正常,于是交给红莲道:“就照着这个弄吧,山云明芳的药方呢,也拿来我看看。”

红莲笑道:“他们的药方和娘娘一样,不过要减半。倒是身体底子好,不用食补,孙大夫说清清静静饿两顿,比吃东西好的快。”

蒲秋苔叹了口气,苦笑着摇头道:“这当真百无一用是书生。我这身子,竟然还比不上两个孩子,明明山云看着也是弱不禁风的。”

红莲笑道:“可山云也是在乡下住过两年的,自然要比娘娘强壮些。这也罢了,若是让您和太子殿下比,只怕您要哭出来呢。”

第一百三十章

话音未落,就被蒲秋苔狠狠瞪了一眼,听他咬牙道:“会不会说话呢?谁要和那霸道的小家伙比?我这会人都病了,还往我心上戳刀子。”

“是是是,奴婢不说话成了吧?”红莲哈哈一笑,转身出去安排朝霞彩云去内务府药库取药。

一刻钟后两人回来,将药材一样样给红莲看过,一面笑道:“内务府的黄公公听说是文妃娘娘病了,还特意给了两支人参,说是给娘娘补身子。”

“哼!用得着他来献殷勤?”红莲冷哼一声:“几百年的人参,云海殿库房就有好几枝,不过是娘娘的身子虚弱,这会儿又在病中,我怕他虚不受补,所以没让你们去取罢了。”

“不管怎么样,总是人家的一份儿心。”朝霞笑着说,一旁彩云也道:“就是这么说的。红莲姐姐,那我们先去煎药了。”

“好。”

红莲答应了,这里正要回屋,就见院门口人影一闪,接着一个人走进来,手里提了一个朱红色的大食盒,她定睛一看,便不由笑道:“哟,原来是贝公公,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

“行了,别阴阳怪气的,又不是我把文妃娘娘打进冷宫的。姑娘有本事,回头找皇上埋怨去。”小贝子嘿嘿一笑:“那个,我听说文妃娘娘病了?可请了太医过来看不曾?”

“早就看过了,等贝公公想起来,娘娘还不知道病成什么样儿呢。”红莲冷哼一句,忽然醒悟过来:“咦?太医也才走不一会儿,你怎么就知道了?这是在哪里安排下的耳报神?”

“这些你别管。你只告诉我请的是谁?开的方子是什么?药材取回来了吗?”

小贝子不答反问,见红莲嘴角带笑,连忙又道:“不是吓唬你,这是皇上动问的。你赶紧把这些老老实实告诉我,不然耽误了你吃罪不起。”

红莲撇撇嘴,却到底不敢再和小贝子说怪话,因把请了孙习看病开方子的事简单说一遍,小贝子便点头道:“行,我记下了,你把朝霞叫来,那药也别忙着煎,都给我带回去,回头我命人另送一份过来。”

“干什么啊?莫名其妙。”

红莲皱眉,却见小贝子正色道:“这是皇上的命令,你不用多问,照做就是。”

“哼!狐假虎威。”红莲气得咬牙,没奈何把朝霞彩云叫出来,一问,药材已经下锅了。

于是小贝子道:“得,等会儿连锅都端给我吧,这事儿还得保密,皇上这些日子脾气不好,若是泄露了,文妃娘娘自然没事儿,但你们就不好说了,就算红莲姑娘是皇上和娘娘的心腹,到时候也担不起这个罪责。”

事到如今,红莲哪里还不知道此事轻重?因也没说什么,随着小贝子进了里屋,见他给蒲秋苔请了安,将食盒中几样精致小菜取出来,这才笑道:“皇上虽是和娘娘生了气,可心里也挂念您的紧。只是碍于面子,不能立刻迎娘娘回去,让我转达他对娘娘的关切之情,娘娘再耐心等几日,皇上必定亲自来迎您回云海殿的。”

“劳皇上费心,麻烦公公回去告诉一声,就说我在这里很好,皇上真是关心我,让我在这冷宫住一辈子,我就感念他的恩德了。”

蒲秋苔淡然道。他这态度也在小贝子意料之中,当下尴尬的笑了一声,又问了几句蒲秋苔的近况,看着朝霞将刚刚煎下的药连锅都端了过来,他就把那小砂锅放在食盒里,方告辞而去。

“莫非皇上安排娘娘进冷宫,竟然是有什么意图的?奴婢就说这事儿十分奇怪,若真是这样,那就说得通了。”

见人都出去了,红莲方小声和蒲秋苔说道,却见他摇摇头道:“无论有没有什么目的,我都十分感激他给了我这段安静日子,我刚才的话也是发自肺腑,希望皇上能从善如流。”

“娘娘虽是病着,这样白日梦也不要做。您没听小贝子说?皇上这些日子脾气很不好,估摸着是一个月不见娘娘,所以脾气就暴躁了。只是这药让小贝子要了去,他说是命人再送过来,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耽误了娘娘的病情,看皇上不削他。”

“着什么急?只是伤风罢了,耽误一阵子又不会死。让朝霞彩云继续去煎药。”蒲秋苔说到这里,见红莲瞪大眼睛,他便摇头笑道:“素日里机灵,这会儿怎么不开窍?就是没有药,随便煎点什么汤,总得做点样子给人家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