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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飞来(19)

“喂,你说话就不能好好说吗?”林锋行也气得瞪起了眼睛:“什么叫做蹩脚的观察力,我的观察力好着呢,你想知道我通过什么认出你的吧?告诉你,就是因为你从我身边飘过去的时候,我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儿,这香味儿我就在你身上闻到过,而且全村的人那时候都被集合到场院上了,只有你不在场,我再仔细回想一下你当初临危不乱的气度,自然就猜出来了。”他得意洋洋的看着香似雪:“如何?少爷的观察力不错吧?哼哼,不是吹牛,我要是当了官,绝对不会比包青天差。”

香似雪嗤笑一声,然后疑惑的闻闻自己的身上,心想怎么回事?我平时很少用香水啊,来古代都这么多天了,不可能还残留着香水的味道。更何况以自己的嗅觉,不可能这个大少爷闻到了,她却闻不到的。她又看了看林锋行,心想这家伙是不是来诓我啊?刚这样想着而已,就见林锋行翻了翻白眼:“你不用惊讶,你自己身上的味道,当然闻不出来了,少爷我不是吹牛,县城里共有两家妓院,把我的眼睛蒙上,我只靠鼻子,就能把那些姑娘全都辨认出来……”

“呸,你还有脸说。”香似雪啐了他一口,心想说到底,这还是个草包,她虎着脸站起身向门外走,一边走一边道:“你给我听好了,现在马上乖乖睡觉,你的伤不重,我是绝不会因为这点小伤就给你减课的,明早起来还要读书。”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又回过神来,冷笑道:“哼哼,那声暴露了目标的喷嚏就是你打的吧?我给你记在账上了,现在先不和你算,但以后,如果你还是不争气的话……”她挑了挑眉,又晃了晃手中的狼牙:“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至于吗?我说什么了,不就说说了一句能分得清妓院里所有姑娘吗?怎么忽然就生气了呢?”林锋行在狼牙的光芒下缩了缩脖子,百思不得其解的喃喃自语,然后他蓦然瞠大了眼珠子,呆呆望着香似雪离去的方向,心里大叫道:不是吧?难道……难道那只母老虎她爱上我了吗?所以我一说到妓院的姑娘,她就立刻气成那个样子,还来威胁我。没错,爱之深责之切,她会对我的话生气,只有这一个理由能够解释。可是……可是……她之前对我都是不屑一顾的样子,现在……现在又怎么会突然间就爱上我了呢?

林大少爷绞尽脑汁,最后他终于想出了一个完美的理由,回忆起方绮罗说过的话,似乎自己在马贼们面前表现的十分英勇,对,一定就是那时候的英姿迷住了香似雪,那个少女不怀春,自古美人爱英雄嘛。他想到这里,不由自主的就挺了挺胸膛,心里也忍不住的沾沾自喜,自言自语道:“嘿嘿,女子无才便是德,德就是三从四德,香似雪你这么凶,本少爷是绝不会看上你的,不过……恩,不过你以后如果能收敛收敛,似乎,大概,或许,可能……嘿嘿,也没有那么难接受嘛。”这样说着的时候,他已经选择性遗忘了在马贼离去后自己那让人脸红的狗熊行为。

天已经大亮了,不过这不影响林锋行陷入香甜的睡眠中,或许是被他的精神感动,周公将一个千娇百媚的香似雪送入了他的睡梦中,睡梦内容就不必具体说了,反正总不会是什么好事,如果让香似雪知道的话,可能林锋行立刻就会由轻伤员变成重病号。

方绮罗和韩天成从那天晚上,也对香似雪起了疑心,他们是见过香似雪身上的黑衣的,何况当时场院上全村的百姓都到了,只有香似雪不在场,而且在他们还不知道马贼来了的时候,香似雪就已经向他们示警,藏入地窖的时候,她表现的又是那样镇定,这夫妻两个都是聪明人,把这些联想在一处,几乎就认定了香似雪便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只不过对方的来历不明,他们也不敢贸然揭破,也许人家是为了避祸来此,出于义愤救了自己和乡亲们,万一再把这消息漏出去了,引来了那些仇家,岂不是对不起人家姑娘了吗?

第三十章

乡下人心思朴实,认定了香似雪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便从心眼里感激,浑不去想别的可能性。韩天成和方绮罗第二日便去买了两斤猪肉,又宰了一只鸡,明面上说是庆贺死里逃生,其实就是为了犒劳林锋行和香似雪,一家人倒是美美的吃了两顿饭。

林锋行的伤不重,不到几天就将养好了,只是背上的伤口虽浅,却难免留下了一道模糊的疤痕,好在不细看也看不清楚,他又是男人,并不太受影响。只不过这些天他也过的着实辛苦,虽然在床上将养,不用起床写大字,干农活,但韩天成却被香似雪请了来,每日里给他讲解四书五经,讲完了,每日晚间还必要考试。林锋行虽然满肚子怨言,但香似雪只凭一把狼牙在手,就把这昔日里气走了不知多少先生的大少爷给制的服服帖帖。

林锋行本就是个聪明之极的人,只是因为太不用功,娇生惯养,才导致一事无成,如今在香似雪的雌威下也不敢不发奋,虽然只有十几天的功夫,却是效果喜人,不但四书五经全背熟讲明了,就连其他的书籍也看了不少。香似雪因为生在现代,知道八股文其实是没有什么大用处的官面文章,但是这个朝代还偏偏就是精通八股文才能取得功名光宗耀祖。所以她想来想去,决定双管齐下,一边让林锋行读些修身养性的书籍,一边让他读八股文,除此以外,还要涉猎一些经史子集,拓宽他的思路和知识面。

林锋行被香似雪这一座大山压的喘不过气来,他的老子却是高兴非常,只因为夏末的时候,香似雪又陪他回了一趟县衙。林大人考较儿子的学问,结果林锋行对答如流不说,就连那一手连鬼神都看不过眼的大字都写的有模有样了,虽然还称不上好,最起码十分工整,这已是天大的进步,只把林大人喜得险些昏倒过去。忙叫了夫人和大舅哥一起来看,林夫人本来打定主意不再让儿子回去,不看别的,只看儿子原本白皙娇嫩,现在却是微黑的脸色,她就舍不得了。不料看到儿子现在这样出息,不但是老爷赞不绝口,就连弟弟也欣喜不已,她满肚子的话便说不出来了,而且不能否认,心中也是暗暗高兴的,谁不愿意儿子光宗耀祖啊。

因着这些,便只得再给儿子包了二百两银子,拉着他的手絮絮道:“儿啊,上次的钱花完没有,你别太节省了,看看浑身上下,怎的没长点肉,却瘦了这许多?娘不是说了吗?钱花完了,只回来拿就是。便是那家农人和这个叫香似雪的女子,你不妨也给他们一些钱,只要能照顾好你的生活起居,花多少钱不值?强似弄得自己这副样子。”一边说一边就掉下泪来。

香似雪在旁边听了她的话,忍不住翻翻白眼,心想好嘛,什么叫“这个叫香似雪的女子”,敢情这位夫人还真把我当空气。她上前一步,耐着性子笑道:“夫人你不用担心,林锋行已经不是昔日那个肩不能担手不能提的大少爷了,现在他拿扁担挑两桶水走回家里,大气都不带喘一口的……”话音未落,就听林夫人尖叫一声,惊恐的拉住林锋行的手叫道:“什么?你说什么?你竟敢让我的宝贝儿子挑水?你知不知道他从小到大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你……你竟然叫他做那些粗重的活计,他……他是读书人啊……”

香似雪不想被魔音穿脑,二话不说夺过银子,拉着林锋行的胳膊逃也似的离开了县衙,直来到街上,方才抚着胸口道:“我的老天,你娘也太夸张了吧?不过是挑两担水而已,至于这样一副世界灭亡的样子吗?”话音未落,便听林锋行冷笑道:“亏你还有脸说,我为了挑水,也不知受了某人多少折磨,最开始那几天,我以为胳膊都保不住了。可那个人竟然还是铁石心肠的逼我,真不知道她的心是不是用铁石做的。”他斜睨着香似雪,很显然,这个某人指的就是她了。

香似雪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指指自己的胸口道:“哦?我的心是什么做的,扒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吗?要不要我把狼牙借你?”话音未落,林锋行便摆手道:“罢罢罢,我才不和你说呢,你伶牙俐齿,我说不过你,你胆大包天,什么都不怕,我没有你那么大胆子行不行?真是的,既然这么勇敢,见我娘时怎么还吓成那样,拉着我做贼似的逃了出来呢?”他忍不住喃喃的抱怨,却被香似雪一拉手:“你有完没完?好了好了,我们赶紧去买纸笔墨砚,回头还要去你舅舅那里再搜罗一些缎子布角呢。”

原来自从香似雪出了那个主意后,方绮罗便趁着农闲和香似雪做了许多缎子小包,果然,这一招让他们的鸡蛋在不一刻功夫便销售一空,还足足多赚了平日里的三倍。只把方绮罗笑得合不拢嘴。直说第二年春天要多孵一些小鸡,还逼着韩天成动手又建了几个鸡圈,可谓是万事俱备只等那些还没孵出来的小鸡入住了。拜方绮罗所赐,香似雪的针线功夫也突飞猛进,她得陇望蜀,竟然喜欢上了刺绣,不过第一次的绣品并不成功,两朵牡丹花愣是被林锋行给认成蒸裂了的馒头。香似雪一气之下,就把这副蒸裂了的馒头强送给了林大少爷。为了让他“欣然”接受,她还特意往里面放了十枚铜钱诱惑他。可怜林大少爷这个曾经挥金如土的败家子,只因为钱财来源都被香似雪高压封锁,如今竟连十文钱都成了好东西,宁肯为了这十文钱而用起了这个“丧权辱国”的失败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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