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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宫风月系列之道是无情却有情(出书版)(8)+番外

花香此时的表情啊,就像生吞了一条活鱼似的,好不容易顺上一口气,黑着脸道:「宫主啊,这碗粳米粥和白粥也差不多啊,米也比白米好。姜大夫说的白粥,不过是吩咐要素的,不加别的佐料,这粳米粥也是素粥啊,宫主又不是没过过苦日子,怎么连这个也不知道。」

她这样一说,西门凛然才恍然大悟,刚刚有些关心则乱,所以失了方寸。想到这里,不由得有些惭愧,挥挥手对花香道:「行了行了,下去睡吧,都亥时了,九言,你也去吧。」

他说完,听见九言小心问了一句宫主干什么,就恶声恶气的道:「我还能干什么?没看见这儿有个人等着我喂吗?」

九言和花香再次吞下了一条活鱼,两人相扶着向外走,心想宫主,你这报的到底是什么仇啊?走到门口,花香回过头,刚想说话,就被九言拧了一把后拖出去,然后听他生气道:「你疯了,看宫主这几天变了个人,所以胆子大了也想开玩笑是不是?你难道没看见宫主那副样子,他要想用你喂不早就吩咐了?用得着你亲自发问吗?」

花香耸了耸肩,又拍拍九言的肩膀笑道:「真不愧咱们搭档了这些年,连我想说什么话都知道,你这家伙敢情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变的吧。」一边说着,看到九言黑黑的脸色,这才掩嘴笑着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里西门凛然对着「昏迷」的苏溪月,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再请姜大夫回来,就听见从那张形状优美的嘴里逸出两声很轻微很轻微的鼾声。他有些不敢置信,把耳朵贴近了如玉般的脸庞,仔细又听了一遍,没错,是鼾声,虽然很轻,但加上那均匀的呼吸,已经足可以证明,眼前这个「昏迷」的人,其实只是睡着了。

「你……」西门凛然咬牙切齿的只吼出了一个字,就不由自主的消失了声音,看着面前这张精致的面孔,那紧闭的眼睛;长长的,微微有点弯度的睫毛;挺直的鼻梁;泛着红艳色泽的双唇;还有如玉般的面庞。

虽然做了三年下人,可这张面孔一点儿都没有被晒黑被磨粗。鬼使神差般的摸了一把,的确,非常的光滑,柔柔嫩嫩的感觉让他差点舍不得抽手。

「唔……」苏溪月的睡眠其实很浅,实在是因为这几天太累,而这张床又太舒服,所以他才会在这种情况下睡着了,此时被西门凛然一抚弄,就被惊醒了过来。

西门凛然匆忙的抽回手,脸上却有些热热的,心里也发虚,不过他当然不能让苏溪月看出来,于是立刻大声道:「你睡得像死猪一样,怎么叫都叫不醒,我只好把你给摇醒了。好了好了,既然醒了,就赶紧把粥喝下去吧。」

苏溪月睁着一双美丽的凤眼,看了西门凛然半晌,直到看见对方眼里开始冒火星子了,他才慢慢坐起来,轻轻抚了两下额头,呵呵笑道:「爷,你可真是折杀小的了,还亲自让小的喝粥,因为今天没劈完柴禾,总管说过不给晚饭的,不知道爷……」

「少说废话,让你喝你就喝。」西门凛然烦躁的吼了一声:「别蹬鼻子上脸,我告诉你,我是怕你死的太便宜了,才会让你吃饭,才不是什么心疼不舍的,你别给我想歪了。」一边说着,英俊的凛然宫主毅然端起了饭碗,还学着苏溪月小时候喂他的样子尝了一下温度,觉得正好,这才舀起一勺粥,喂进苏溪月的嘴里。

苏溪月默默的盯着那个勺子,过了一会儿,才慢慢闭上眼睛,将那勺粥含进嘴里,很甜美的味道,已经有多久没有吃过这种粳米粥了。即使是以前吃过的加过各种精致配料的米粥,也比不上这碗粥的万分之一。

要说世事还真是可笑,就在半个时辰前,还是苏溪月给西门凛然喂汤圆,结果半个时辰后,就变成西门凛然给苏溪月喂粳米粥了。要是不知这其中缘由的,只怕打破脑袋也想不到这两个人是有着大仇的,这哪是仇人啊,连兄弟都有些太近乎了,准确的说,似乎只有情人才会是这种你侬我侬的喂食法。

吃了小半碗粥,苏溪月再也忍不住,低了头闭上眼,「啪嗒」一声,两滴眼泪落在床上,碎成了好几瓣。

「怎么了?这样就哭了?也太没出息了吧?男儿有泪不轻弹不是吗?还是说,你想用两滴眼泪向我示好,再次骗得我团团转?」说到最后一句话,语气里充满了鄙夷,勺子送进嘴里的力道也稍微重了一些。

苏溪月却丝毫不以为忤,他吸了吸鼻子,继续吃粥,西门凛然还算细心,喂一口粥就会配点小菜,不到一刻钟,一碗粥和小菜都被吃光了,他这才放下勺子,冷哼一声道:「你这仆人的谱也太大了,不过喂了我一碗汤圆,结果还让我倒贴了一碗粥,不但是粥,还有这些小菜。」

这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心想我这不是挖个坑自己往下跳吗?怎么自从遇见这混蛋之后,我就变得越来越蠢呢?他紧紧盯着苏溪月,打算如果对方要是说出类似于「我又没要你喂,是你自己愿意的啊」之类的话,就先一拳打掉他满嘴的牙齿再说。

没想到从没在他面前真正低过头的苏溪月这一次却没有反唇相讥。反而慢慢的下了床,在西门凛然有些发怔的时候,迅速的拥抱了他一下。

「谢谢你江风,我会记得这顿饭,就算我最后会死在你怀里,我也会记着今天晚上喂我喝粥的你,我绝不会怨你的,只要你开心快乐,把我怎么样都无所谓。很多事情,现在我已经没有办法说出来,我只能告诉你,我一直都是那个哥哥,那个一心将江风当做弟弟的哥哥。」

西门凛然的身体僵硬着,茫然听着苏溪月的话,他想讽刺几句,可是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当他再回神的时候,才发现苏溪月已经离开了自己,向门外望去,月光笼罩下的小路上,一个急急奔走着的身影,显得那样孤单而……凄凉。

西门凛然心里生出一股说不出的滋味,他慢慢坐倒在椅子上,脑海里又不禁回忆起那段童年里唯一美好的时光,虽然每天有数不清的活儿,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但是自从有了这个哥哥以后,就仿佛忽然有了一棵遮风挡雨的大树,他就在这棵大树下过了两年相对惬意的岁月,如果……如果不是那一个晚上,不是那一件事,他想他会继续幸福下去吧。

陷在温柔中的心因为想起那个夜晚,而蓦然变的冷硬。西门凛然皱着眉头想了半晌,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来日方长,别以为你几滴眼泪就能打动我,我这个魔宫宫主可不是吃素的,等着吧,我就不信我拿你始终都没有办法。」

西门贺总管最近非常焦虑,并且时不时就会有吐血的冲动。

还不是因为他那个奇怪的主子。命令自己要狠劲折磨苏溪月,迫使他低下高贵的头颅,可条件还是不许见伤。他想了一夜啊,才终于想出那个不劈完柴就不许吃饭的恶毒办法,他容易吗他?结果这第三天晚上还没饿到底呢,自家宫主就又是请大夫又是亲自喂粥的折腾了个不亦乐乎。

不仅如此,第二天,还特意把他叫去,老神在在的吩咐说不许故意饿苏溪月,否则饿出事故来,耽误他报仇就唯自己是问。

西门贺总管一想到这里,心又抽了一下,也就是那个主子的身份太过崇高,不然他非脱下自己的鞋子砸到那张脸上不可。

最过分的是,那位宫主明明都宠苏溪月宠成这样了,就差没当祖宗一样的供着,偏偏还要坐在那里大放厥词,逼迫自己继续折磨苏溪月。你说这都叫什么事儿啊。西门贺总管想到这里,忍不住老泪纵横,心想宫主啊,你下不了手报仇就别报了吧,我们不笑话你,保证不笑话你,再这样折腾下去,我这条老命就要交待到你和苏公子手里了啊。

越想越是觉得自己没有活路了,西门贺认真考虑着自己是不是应该主动辞去这个总管职务了,毕竟钱和命比起来,还是老命重要一些不是?钱这东西再好,也得有命花啊。正寻思着,就听身边一个谄媚的声音道:「哟,总管,可是好久没见着您老人家了,小的在这里给您请安了。」

西门贺定睛一看,原来是底下庄子里的一个管事,大概是来交春季这批租子的。于是说了两句,猛然想起这管事向来以头脑灵活为人称道,又是一肚子的坏水儿,倒不如问问他。当然,他没敢牵连出西门凛然和苏溪月,就是要这管事给他出一个既不会受伤又能折磨人的法子。

那管事儿的果然不负所望,略微寻思了一下,就出了个主意,对西门贺道:「这有何难啊总管,既然不想让他受伤,又要磨折他,那就让他洗衣服嘛,从早到晚的洗衣服,这活儿不累,但是磨人,而且那衣服干不干净,还不是您说了算,到时候还可以训斥他几顿,如此一来,不怕他不低头。」

西门贺频频点头,自觉这主意不错,于是第二天就把洗衣房里所有的衣服都集中起来,对赶来的苏溪月下了命令:「今天你的任务就是洗衣服,要洗的干净明白吗?日落之前,这些衣服要是洗不完,晚饭……」说到这里,忽然想起西门凛然的吩咐,只好硬生生把剩下的「别想吃了」改成了「可以照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