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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夫”(47)

王钱氏有点着急地问:“那石井给你这菊花茶,是不是要咱们家做呀?”

现在全村最惹人眼红的不是王石井家,而是里正家!

王钱氏这一问,王沈氏也有点着急地看着王书平。王书平有些无奈:“石井和云安是有这个打算,但他们担心……”

担心什么不需多说。王沈氏再也忍不住了,捶王文和:“你还向着那家子人吗!那家子人除了给你惹麻烦,还会啥!还会啥!”

得到夫君示意的王钱氏赶忙又拦下婆婆,脸上同样是焦急。王文和开口:“这方子,不能要。”

王沈氏一口气险些没上来,眼泪刷地就出来了,王钱氏也是格外失望,也很气闷。王文和抬抬手:“你们听我说。”喘了几口气,他道:“我对大力一家,确实偏颇,也确实是指着枝松能给咱们王氏一族争口气,以后能提携咱们这一族的人。对石井家,我也确实不够公允。现在,石井把这菊花茶的方子拿出来给我,我就要,那咱们家以后更要被人戳脊梁骨了。若那样,还不知会有多少脏水泼到咱们家头上。”

王沈氏掉起了眼泪,王书平道:“爹,您的顾虑是对的。石井和云安跟我说的时候,我也拒绝了。现在赵叔家开了头,他们也能安心做买卖、挣钱,这菊花茶我看比果酱还稀罕,还能治病,挣得只会更多,这便宜,咱们不能要。”

王钱氏也很失望,眼圈也不由得红了。王文和很高兴儿子理解他,他拍拍儿子的手:“书平,爹叫你受委屈。以后,有些事,爹不会再犯糊涂。咱们也别羡慕人家挣钱,你好好把衍哥儿培养成人。”

王书平点点头,王衍发誓般地说:“爷爷,我会用功读书的。”

王文和摸了摸孙子的脑袋,眼里满是欣慰。

这场风波就这么过去了。王大福家的惩罚也不了了之。不过不少人家都明里暗里地讽刺王大福一家,把他爹王本昌也算了进去。这跟人家讨要挣钱的方子还有理了,以后谁家有个挣钱的本事还敢拿出来?那不是明摆着让人惦记么。就算是一个族的,族规可没规定这手艺就得无偿分享给族人。

王大福一家的面子自然也下不来,更别说他们还跟王老太大吵了一架,双方撕破了脸不说,还被王老太那张破嘴抖出不少家宅私事。王陈香与王郭招弟平日走得很近,双方家里什么事都会拿出来闲言碎语一番,王郭招弟又说给王老太听,王老太那泼妇性子在秀水村也算是独一无二的,王大福的婆娘根本吵不过她。事后,王本昌把儿媳妇狠狠训斥了一番。

但不管外头多么电闪雷鸣,王枝松是独坐家中雷打不动。他在县学里丢了脸,不想听村里人说闲话。他已经跟王老太说好了,三个月过后他就到县上去住,要王老太给他租房子。王老太是攒了些银子,可要她给王枝松在县上租房子还是会吃力,所以看到王石井家大把大把地花银子,她怎能不恨,怎能不惦记。

田里的地不能及时种完,那明年的收成就成问题,挣的银钱就会少。王老太拿王文和给的三两银子雇了人,一人一天十二文,不包吃,包住柴房。村里人没人肯干,王老太也学王石井跑到县上去雇流民。这么少的钱还不包吃,还要下一整天的地,愿意干的人少,但还是有些太艰难的接了这活。不过接了活的都是些体格不壮,平时也很难找到伙计的人。

雇到人了,王春秀就不干活了,王在铮也躲回了家。王老太也不勉强他们,毕竟是花了钱的,那肯定不能让自家人多干活。王老太雇了五个人,其中有一个是女人,王春秀甚至还要人家给一家子人洗衣裳。那女人不肯干,说好的是来种田,没说还要洗衣裳。一天才给十二文,怎的如此不要脸。但王春秀就说不洗衣裳别想拿到工钱。快要过冬了,为了能挣点钱过冬,那女人咬咬牙,忍了。

雇来的五个人才来没两天就认出了跟他们一样是流民的正在王石井家下地干活的五个人。一问之下,人家不包吃住,且二十天内必须全部耕种完,但是一天有60文,还付了一两银子的订金。这同样是下地干活,这给的工钱差别也太大了吧!随后,他们就从“老乡”嘴里听到他们干活的这家为人苛刻,连自己儿子家的钱都要抢。王石井家这边的雇工出于好心,提醒他们别到时候干完了活一分钱拿不到。

这下子那五个人慌了,尤其是还得给王老太一家洗衣裳的女人。五个人一合计,不干活了,集体找到王老太家要求加工钱、并且先给订金,那女人也要求不包洗衣裳。这下子又吵了起来。王老太和王春秀说了,加工钱,别想,不干完活也别想拿工钱;对方也说了,不给订金不干活。

双方吵得不可开交,自然又引来了众人的围观。王枝松心知他娘要省下银子给他在县上租房子,便也不管。在他看来,不过是些混饭吃的流民,有人愿意雇他们,他们就该感恩,他家要是不雇,他们又去哪里挣钱。王枝松自从只要邵云安不去县学闹,他不惹到邵云安头上,他就安全。

这一吵,秀水村的村民们又刷新了对王老太一家的认知。这平时到县上打个短工,若从早忙到晚,一天也得二十文左右吧,还包吃。这农忙的时候工钱都是要涨的。十二文的工钱,这些人还是天不亮就要干活,天黑了才能休息,这王老太还能再抠点吗?而在那女人吵起来的时候,村民们更唏嘘了。

这十二文的工钱还要包给全家老小洗衣裳啊,特别是听到那女人嚷嚷王春秀来月事的裤子都要她洗,村里人起哄的、嘲讽的、嫌丢人的声音差点淹死王春秀。之后就有人说王春秀以前还让妮子给她洗月事弄脏的裤子,又换来不少大闺女小媳妇老婶子的指指点点。女人的脏裤子要么是自家娘给洗,要么是自己洗,哪有大咧咧拿给别人洗的,还拿给不懂事的小闺女洗,真是太不害臊了。

在吵得格外激烈的时候,王书平来了。他一来,大家都安静了下来。王文和在族中虽然威信下降,但王书平在族中年轻人中一直很有威望,族老们也都很看好他,王书平以后很可能会接族长一职。王老太一看到王书平就找王书平给她评理。哪知,王书平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张口:“枝松在不在家?”

王老太愣了下,下意识地说:“枝松在屋里读书呢。”

王书平:“外头乱成这样他还读得进去?把他喊出来。”

王老太不乐意:“喊他作甚啊。这些事他又不懂,他好好读书就是了。”

王书平不跟王老太掰扯,大声喊:“枝松,你出来。”

王书平开口了,在屋里装聋作哑的王枝松不能不回应,他从屋里出来了。王文和看着他说:“枝松,你大哥分出去了,你二哥在牢里,你爹年纪大了,家里现在只有你能做主,外头闹成这样你还有心读书?”

王枝松微微蹙眉,说:“这雇工的事都是娘做主的。再者,这一天十二文的工钱也不算少。县上那么多流民,他们不愿意做,自然有人愿意做。”

那女人当即就喊:“一天十二文工钱还要给你全家洗衣裳,还要给你家大闺女洗脏裤子谁也不会愿意干!”

王春秀早就没脸地躲回屋了,王枝松的眼里闪过厌恶,也不知是厌恶什么,说:“你不愿意,不洗就是,家姐还能逼你不成?”

那女人顶回去:“我不洗,你姐就说不给工钱!听说你是读书人,怎么恁的不讲理!”

王枝松现在最听不得有人拿他读书人的身份“侮辱”他,冷道:“是你自己上工前没问清楚,这倒怪起我家姐来了。你洗了衣裳,地里的活自然也就干的少,都是活,还要挑三拣四的。不愿意,大可不来就是。”

“你!”

那女人说不过王枝松,哭了。

王书平面无表情地看着王枝松,说:“枝松,我爹拿了三两银子给王婶雇人。他们五个人,每人一天12文,五个人是60文,三两银子可以雇他们做50天工。这还不算王叔,你家又有牛。我想问,村里有牛的人家谁家的地多到可以六个人做60天的?就算没有牛,50天也够多了。”

王书平这话一出,王枝松的脸色就变了,王老太也心虚了,村民们都是一惊,有人喊出:“这莫不是要贪族长的银子吧?!”

“王老婶,你这算盘也太会打了吧。族长给三两银子是帮你家雇人的,你这还想自己挣一份啊。你是把你一家子人的工钱都算在内了吧?”

王枝松瞬间下不来台了。王书平就在跟前,本来就做得不地道的王老太哪敢跟他撒泼,支吾:“他们,12文一天,就肯干,我还要主动加钱不成?”

“是你说一天只能给12文!多一文都不给!我们自己还要贴钱吃饭!”那五人立刻叫嚷起来,“要不是快过冬了,谁愿意接!”

王老太立马有话了:“那你们接了就是愿意!”

“你这老太婆太不讲理了!”

王书平出声问那五个人:“你们被雇了几天?”

“十五天。”

“哗!”

马上有人议论:“十五天也就900文,王老婶可以昧下二两多的银子呐!”

王老太的脸面怎么也挂不住了,王枝松都挂不住了。那女人哭:“都说读书人讲道理,你们这读书人家怎就如此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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