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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夫”(26)

叹息一声,孙族长说:“枝松被罚在家反省三月,你族长恐怕会有怨念,一时半会也会想不通。不过书平是个有主意的,往后你多跟书平走动,有他在一旁劝着,你族长会想通这个理儿。”

王石井站起来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谢谢孙伯,谢谢赵叔。”

里正和孙族长的态度至少表明村中的三个大族,有两个族的族长是站在他这一边的。王石井大概能想到其中的原因莫不与县令给云安的那块玉牌有关。有两位族长其中还有一人是里正支持,往后他和云安这一家在村里至少轻松了许多,就算有人拿孝道说事,也影响不到他们什么。

里正道:“你去渐渐你族长吧,那块肉你也别留给我了,拿过去。”

王石井道:“族长现在恐怕没心思吃肉,等过几天他消了气我再给他送肉吃。”

他这话逗笑了里正和孙族长。王石井在村人的心里事儿如他爹王大力那样的闷葫芦,可现在去能说出这样的话,里正和孙族长都看得出这绝对是受了邵云安的影响。他们其实也在赌,赌邵云安给王石井,给秀水村,给他们的族人带来的是好的影响。

没在里正家耽搁太久,王石井就去了王文和家。一进屋,看到族长的脸色,王石井心下了然。王家堂屋也只有王文和和王书平在。王书平的态度还是不错的。王石井一进来,王书平就招呼他坐,但王文和开口却是:“石井,你媳妇这样闹一场对你有何好处?我知道你气你娘,但你不能任你媳妇就这么毁了枝松的名声,他以后还要考秀才,考举人,甚至是考状元的!”

“爹!”

“你别说话!”

王文和瞪了王书平一眼,又恼怒地看向王石井:“有我和里正在,你怕什么?你娘就是个爱闹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跟她一个妇道人家计较什么?现在好了,你二弟和弟媳进了牢,枝松的名声也毁了,你是做大哥的,就算是分了家,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你是真不要你的爹娘和兄弟了?”

“爹!”王书平比王石井还急,王文和怒喝:“你出去!”

王书平深吸了口气,只能劝一声不吭的王石井:“石井,我爹他在气头上,你要不先回去吧。”

王文和一拍桌:“怎么!我还说不得他了!”

王石井开口了:“是我爹娘和我兄弟先不要我的。”他这话一出,王文和噎了一下。王石井接着说:“五年前,您就是族长,我还是没能逃过两年徭役;三年前,您也是族长,我还是得被逼着去从军。宋氏在家的时候,您也是族长,可她却硬生生被我娘和那好弟媳给逼走了。我回来了,您依然是族长,我被逼得娶亲,被逼得净身出户。族长,若云安今天没有去县学找枝松,您打算怎么办?”

王文和哑口无言,就是王书平都没想到王石井会说出这样的话。王石井代为回来了:“您肯定还是会听我娘的,不说让我把银子全部交出来,至少得拿一半,那块石头我也留不住。”

王文和的嘴唇抖了抖,不能说他原本是这样打算的。

王石井握紧拳头:“我是王氏族人,但我却靠不住我的宗族,只能自己想办法。我亲娘、亲弟弟不给我活路,我只能自己挣活路。族长你要觉得我做错了,那您把我从宗族除名好了,反正我家也就我一个人入了族谱。我是族人又如何,跟没有宗族庇护的人有什么区别?我甚至保护不了我自己的妻儿!”王石井指指自己的眼睛,“当时若我反应慢上一拍,这一刀就是砍在我脖子上了。王田岩的命是命,我的命不是命;王枝松的命是命,我的命同样不是命,我的命在族里连五两银子都不值。正好,云安也出户了,明日我就跟他和离,然后入赘给他,从此与王氏一族再无干系!”

丢下这最后一句,王石井转身就走,走得坚决,走得决然。

“石井!”

王书平追了出去。在门口,不给王书平劝说的机会,王石井直接说:“书平哥,你告诉族长,今日之事我王石井不后悔!我在县学门口说的不是气话,我王石井与本家恩断义绝。本家对我,对我的两个孩子做的事,一桩桩一件件我都记着。”

说完,王石井就大步走了,留下了哑口无言的王书平。看着那决然的背影,王书平不禁打了个寒颤。

第19章

满心阴翳的王石井一推开自家院子破旧的大门,看着两个孩子的屋里透出的光亮,他心中的郁气瞬间消散了不少。关了门,站了一会儿,他去厨房洗了手,这才推门进屋。一进屋就是一股子的饭香。

“回来啦,快吃饭吧。青哥儿和妮子在里正大叔家已经吃过了,你我随便吃点。”

“嗯。”

王石井走过去上炕,青哥儿下床说:“爹,我给您盛汤去。”

邵云安煮了锅蘑菇、白菜肉片汤配他们回来时在县上买的饼子。木耳和右耳还没晒干,不能吃。这时,邵云安却拦住了王青:“等会儿,等你爹消了气再吃。压着气吃饭会生病。”、

王青和王妮马上看向了爹。邵云安嫌一盏油灯太暗,屋子里点了两盏油灯,两个孩子也许没看出来王石井是压着火的,邵云安却看得清楚。

邵云安道:“青哥儿,你去烧热水,你和妮子先洗漱,今晚早点睡。”

“嗯。”

王青把妹妹抱下炕,牵着妹妹的手出去了。门一关,邵云安把自己还没喝过的一碗水推到王石井面前,问:“里正和族长怪你了?”

王石井一口把那碗水喝光了,抹了下嘴说:“赵叔没怪我。我去的时候孙伯也在,就是孙氏的族长,他也没说啥。”

“那就是王文和说什么了?”

王石井的气息顿时阴沉。邵云安道:“别气。他不高兴正常。人家还指着王枝松给他挣功名呢。”

邵云安有原主的记忆,但原谅他对古代这种宗族实在难以有代入感和认同感。现代社会即便有地方仍有宗族的存在,也最多是个怀旧了。

王石井沉默了一会儿,说:“云安,明天我去找里正写份和离书,咱俩和离,然后你娶我。这样往后你就不用因为我受到王氏宗族的牵制了。”

前一句,邵云安惊讶得嘴里的饼子差点掉出来,等王石井说了后一句,邵云安嘴里的饼掉到了身上,他还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王石井赶紧挪过去给他拍背,邵云安又咳又笑,难过死了。这老实人竟然会想到这么个“损招”,邵云安真想捧住他的脸啃他一口,说一句“你怎么可以这么可爱”。说实话,王石井的表现一次次刷新邵云安对他的预期。

好不容易缓过来,邵云安擦擦眼角笑出的泪:“你的钱都在我这儿呢,你拿什么做嫁妆?”

王石井顿时有点囧。当然,他是不懂“囧”这个字的。邵云安继续打趣他:“我娶了你,你就是当小爹的,青哥儿和妮子就给跟我姓了。再说,”邵云安色色地打量王石井,“我娶了你,我就要叫你媳妇了哦,以后……”他不说了,王石井绝对听明白了。

做人媳妇的,那晚上岂不是得?

王石井尴尬地清清嗓子,顿时觉得自己冲动了。邵云安取下他的眼罩随手丢到一旁,又拍了拍他的胸口,说:“那个王文和看着就是个老古板,跟他生气才是跟自己过不去。你放心吧,我连县令都不怕,还怕他?大不了咱们到县上买房子搬出村去。不管什么时候,只要钱足够多 ,什么宗族理法都是个屁。你要是一年挣个上万两的银子,直接捐银子买个官,你看他还敢不敢多说什么废话。到时候别说说你句不是了,上杆子拍你马屁还来不及。”

王石井的心砰砰跳:“上万两,银子?”

邵云安给了他一个少见多怪的眼神:“就算没上万两,上千两绝对有。你以后就等着当大大大老(板),嗯,东家吧,我们一边努力挣钱,一边把青哥儿和妮子培养成才,以后青哥儿做大官,妮子做贵夫人,你说是不是别人来拍咱们马屁?那王枝松能给你比吗?他就算考上状元早晚也得被撸了,你真当这世道寒门学子那么好混。当官不是你考试第一就行的,一没背景,二没贵人,三没运气,四没魅力,全天下那么多人,那么多学子,人家凭什么让他当官掌权?就他那德行,那眼界,能走出秀水村都不错啦。”

若是旁人这么跟王石井说,王石井只会当他白日做梦。可邵云安的话却让他的心砰砰直跳,总觉得似乎能实现似的。

“好了好了,别气了。你也算是出去见过世面的,跟这种一辈子窝在村子里,最多到县城看看的井底之蛙有什么好废话的。王文和理解和不理解都不影响我们自己过日子。锅里给你留着汤呢,你赶紧吃了,一会儿得把茶叶晾出来,不然会影响味道,本来一会儿就该马上处理的。”

王石井是一点都不气了,只觉得全身充满了干劲儿,下炕就往外走。这时,院门突然传来“碰碰碰”的敲门声,邵云安有点烦了:“这么晚又是谁啊!”

在厨房的王青先跑出去开门,门一开,一看外面的人,王青的第一反应是转身就往屋里跑,连人都没喊。撞开们,他就惊吓异常地喊:“爹!爷爷和小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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