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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乌行(22)+番外

作者: 卫七 阅读记录

“这个是,”付尘停顿,右手指了指他胸口,接上,“是他的意、意思吗?”

季展放低了声音,朝他道:“相爷刚刚奉诏归朝,正是日理万机的时候,哪有功夫顾得上这些小事儿,一句话,你来不了,就我上。本来当是给你一个机会,也没想到你这般无用!”

“我去就是了。”付尘看了眼刑架前地上已经干巴的血尸,干巴巴道。

付尘出了牢狱,直接回了住处。

开锁进门后,屋内一片漆黑,床上一人闻声坐起,朝他道:“回来了?”

“嗯,”付尘颔首,道,“睡了?”

“可不是嘛,这都什么时辰了……”唐阑伸个懒腰,神色困倦,“我刚起了夜回来……哎哎,啧,你放下!那里边儿不是水,是酒!”

他眼看着青年进门后直奔着床头桌上的一大碗酒咕咚咕咚吞饮起来,瞬间清醒了几分,连声阻拦,探身点起桌上所剩不多的灯烛,床头一点空间被温黄色暖光映亮些许。

“咳、咳,”付尘轻咳两声,躬身缓缓将碗放回桌上,喘了口气,哑声道,“……我以为是、是水呢……”

“嚯,见底儿了,”唐阑朝那空荡碗底看了一眼,笑叹一声,揉了揉眼睛,边摇头道,“尝出是酒来还不赶快放下,真够虎的你,赶快到床上歇会儿去,怎么了今天……”

青年依旧维持着垂首搁碗的姿势不动,上方的烛光将青年垂下的乌睫拉得极长,随着呼喘翕动着两翼。

原本其光下衬显的些许温雅丰秀之态被这不寻常的动静搅乱了宁和。

“你这是……怎么了?”

唐阑正疑惑时,又见青年深重的呼吸声一窒,然后踉跄起身,快步闯出了屋门。

他连忙披衣出去,正看到青年俯靠在院中树下的背影,一阵阵的呕吐声由其传来。

唐阑近前捋了捋他的背,一边叹道:“酒哪儿有当水喝的,你看看这,唉。”

胃部传来挣绞难忍的痉挛,付尘又禁不住干呕几回,喘着粗气,就着疼痛清了清神思,回转几分:“不…不再这么喝了……”

这夜无月,只有黑得泛深紫的一片天空,其下的繁枝乌树。

唐阑见他吐的差不多了,就半支着他的身子回屋。

付尘进门时撑眼看了下空空无人的邻床,无力道:“苏让……苏让还没、没回来吗?”

好像猛然间被提醒到什么,唐阑抓住付尘胳臂的手掌一紧。

付尘听到耳边人低声道:

“苏让他……死了。”

月移中天,阁内与外界不相和的丝竹乐饮,畅乐为欢。

“今天怎地到的如此齐整,”何利宝被恭迎进门,瞅着一屋子的人满满当当地挤了外间一屋室,唯独屏风后人少些,而他所要寻的两人正位于主座,也无多礼数,他上前,熟练地提了桌上酒盏便道,“二位哥哥在上,这一杯,就当是赔我迟来之罪。”

说罢,将手中杯盏一饮而尽。

“行了,”主座二人一正一偏,偏首那太监着杏色袍裙,此时笑道,“惯知你脾性,本来也没为着等你。”

姜华在上座,道:“无妨,来的不算晚,本也是我和清儿今夜无事,来的早些。”

何利宝细长眼睛一弯,狐狸似的闪着亮光,道:“您都玩儿着您的最好,我来前儿有些事情耽搁住了,知道大伙儿都有这提前来的习性,算弟弟我每次先来罚杯问盏,就当是给敬酒了。”

“还以为你贪睡,这会儿都入梦了呢。”庄德清道。

“这是哪里话,总管这几日难得相邀,如何会不来,”何利宝落座,道,“只是为何不挑个白日热闹的时辰,非选在这深更半夜的。”

“哎,这里头自然也有典,”庄德清笑了笑,道,“殊不知‘月黑风高夜’……后面是什么来着?”

杀人放火天?

何利宝眼珠子一转溜,没猜出他这意思,只笑道:“哥哥你可别吓我,这大半夜的,我胆儿可小着呢。”

“宝儿,别听他瞎说,”姜华笑斥,道,“庄大监这张嘴,一向没个把门儿知趣儿的,净会乱说。”

“是是是,总管说得对,我刚才又胡说了,”说着装模作样地搧了自己一巴掌,庄德清又道,“现在这白天里净是些挑刺儿眼馋的人,看着都心烦,还是晚上参宴,一口气儿能玩个痛快。”

手下布菜的小太监见何利宝也入座,一连串地又唤上来几道珍馐美馔,满满当当地挤了一菜桌。

屋里头都是自己人,说话也没的顾忌。

“何大监,”这一声唤,令何利宝抬头,正色看向对面的庄德清,听他道,“这两日手下没奉上些稀罕玩意儿?”

何利宝眼皮一跳,由庄德清看向姜华,又道:“嗯?现在这倪从文拢权上任,正是风头紧的时候,哪有那么多敢顶风作案的人呐。”